翌日。
餍足饱睡了一觉的洛云卿推开轩窗,嗅着园中清新空气,一缕明媚晨光落在她的面上,初冬的寒风仿佛都沾惹了一丝的暖意。美中不足的是她没法子欣赏到古代的美景。不急,她誓必要治好自己的眼疾。
舒是舒服,但她最是个贪早床的人,不由打了个懒洋洋的呵欠:“以后早上别这么早叫醒我。”
“啊,还早?”显贞正摺叠着被褥,“小姐,不早了,各院里只怕早膳都用过了。”
“嗒。”帘子被人掀开,一道脚步声充满着怨气走进来,将水盆懒懒往木案上一搁:“二小姐,洗面的水端来了。”
“你站着。”洛云卿唤住就要掉头走人的怀真,“莫非你伺候你家少爷之时,也是这般懒散,这么个轻狂样儿?还是你见我比不上你家少爷,原不配有你来伺候?打今日起,伺候我洗漱的活都交给你,你怎么着伺候的你家少爷,就怎么着伺候我。我不喜欢身边的奴才行事懒散没个规矩,若要触我一点霉头,我可不给半分情面。罚你倒十日屋中的夜香洗刷干净,再有下回,着紧你的皮!”
她可不是以前的洛云卿,想爬到她头上拉屎撒尿,给她脸子看的人,都要承受后果。谁敬她一尺,她必还其三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丈丈教他们吃回肚里。
“什么,夜香?!”怀真不可置信,“这样肮脏的东西,一直是婆子们干的事,怎可让咱来做!”且还要倒十天!
“不服气,下辈子投生个小姐,你也可以来使唤我倒夜香,洗马桶。”
洛云卿蔑然轻笑的样子,气也把怀真气个半死。
“我……”怀真死死咬唇,狠狠扫一眼身后擦花瓶叠衣裳的宝银阿月几人,不由渗透出羞愤的泪光,一跺脚,一哼气,便抬脚愤愤地往偏间里走去,洛云卿懒懒的唤住她,“慢着,倒夜香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伺候我把脸洗干净了?”
“你——”
洛云卿听见怀真将银牙咬碎的声响,困意带来的火气都给捋平了,只觉心情舒畅。
宝银阿月两个丫鬟大话不敢说,她们原就是新进园子的,对一切不熟,只进来时接受了婆子的当面管教教会她们该做什么,什么不该做。两人闷闷的埋头做活。
怀真伺候完洛云卿洗漱,便双目通红进了偏间里倒夜香,翎风则打起琵帘,跨进屋来,手中拿着纱布和药膏:“小姐,奴婢把药拿来了,让奴婢伺候您换洗伤口。”
洛云卿点点头,任翎风搀着她坐在绣凳上,这里显贞也将床褥收拾整齐,打卧室里出来便也来帮着一起给洛云卿额头伤口换药,药换得差不多时,洛云卿听见飞絮阁院墙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她笑意盈盈地说:“显贞你听,我们等的人来了。”
显贞与翎风均不解:“小姐在等谁?”
“还能有谁,自然是你们二少爷的母亲。”
洛云卿懒懒的捋着自己肩头长发,飞快地,陈美云便急匆匆走进了她的飞絮阁,“翎风,是谁来了?”翎风答话:“小姐,四夫人来看您了。”洛云卿笑着,也不起身福礼,“原来是四娘来了,四娘这样早到云卿这里来,急匆匆的,是为了什么事呢?”
陈美云神态凝重,似乎隐隐的藏着不安,表面客套地说:“四母担心秉儿那孩子又过来你这闹,这不,过来看看你,找你说几句话。”
“翎风,显贞,你们都退下,让我和四娘单独待会。”
“是,小姐。”
陈美云也遣退了自己的侍女,见人都走了,便上前几步,神情顿时少了几分和气,热辣辣的眼睛黑沉沉地瞪住了洛云卿:“二姑娘好手段!”
“四娘何故这样说,一直以来我记得你们都爱夸奖我‘无能’‘懦弱’‘愚蠢’,可从没听你们这样夸奖过云卿。我要是有手段,这么些年怎能让你们个个欺辱到头上来,我这个嫡小姐,端得连下人都不如。”
“谁知道二姑娘吃错了什么药,竟把主意打到我陈美云的头上来,我告诉你,洛云卿,就凭你还嫩了点!”
面对陈美云怒意冲冲的语气,洛云卿依旧怡然自得的捋玩着自己的秀发:“这么多年从你们身上学卑鄙也学会了,我是死过一回的人,还有什么是我不敢的?别说打四娘你的主意,让我打当今皇帝的主意,我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