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微哪敢再耽搁,直冲了过去,牢牢抓住了马缰:“沈大人等等——”
沈肈身边的长随被一名年轻的少女挤开,他刚刚看了一日的卷宗头昏脑涨,正准备回家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高坐在马上低头去瞧,皱着眉头冷冷道:“姑娘找沈某何事?”
陆微仰头,与俊美的青年公子打了个照面,对上他冷漠的眼神,厚着脸皮自报家门:“沈大人,我是你未婚妻!”
沈肈好像被雷劈了一下:“……未婚妻?”
他在大理寺审过各种各样的人犯,狡言善辩者有之,罪大恶极者有之,还从来没见过这般胆大的少女。
大理寺官员凡事都讲证据,沈肈很快便反应过来:“我与姑娘素未谋面,姑娘上来便说是我的未婚妻,不知可有证据?”
陆微早有准备,掏出贴身带着的玉佩递了上去:“这是信物,大人不妨验验。”
马上的青年伸手接过,发现果然是沈家子弟的随身玉佩,他细细查验,拉着马缰的少女似怕他不信,连忙道:“家父名讳陆安之,当年指腹为婚,大人不知道也是有的,若是回去问问家中长辈?”
“陆……安之?”青年握紧了手中的玉佩,倏的问道:“你外祖可是飞虹山庄的李家?”
“正是。”陆微暗想,对方看来也并非对此事一无所知,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忽尔翻身下马,站在了陆微面前,细细打量她的眉眼,方才冷淡的眸光奇异的柔和了几分。
陆微与他面对面站着,这才发现沈三郎个头很高,只得仰头与他说话:“我原本也不知此事,日前回到吴江,听父亲提起这门亲事,贸然来寻你,你……”
吴江一案既然由刑部与大理寺共同办理,想来沈三郎定然已经猜出了她的来意:“我父亲的事情,大人知道了吧?”
“略有耳闻。”沈肈看看天色,问道:“你几时抵京?可有吃过饭?”
陆微入京之后马不停蹄便来大理寺门口堵人,哪有功夫照顾肠胃,当下摇头:“中午入京,垫了几块点心。”福至心灵试探道:“不如……我请大人吃饭?”
沈肈紧握着手中玉佩,含笑点头:“也好。”
袁秩侍候沈肈足足十年,还从来没见过自家郎君对谁家女孩儿如此和颜悦色,他跟看戏似的,只管盯着两人瞧稀奇,眼睁睁看着两人往食肆的方向走去,牵着马儿紧随其后,还是觉得不太真实。
沈肈整日埋头公务,忙着查案升官,为此沈老夫人不知道想过多少逼婚的招,甚至还往他房里塞过好几次通房,连身边侍候的袁秩都替公子心累,又觉得奇怪——老夫人年纪不大,怎的连自家公子定过亲都不记得了?
莫非是老爷子的手笔?
卫家哥俩见陆微顺利找到未婚夫,且未来姑爷还是大理寺少卿,年少有为,多日愁苦总算得以开解,也默默跟在他二人身后,还与袁秩攀谈,只盼打好关系尽快把老爷救出来。
沈肈带着陆微行至八仙楼,还向她絮絮道:“这家郑厨子的羊肉做的一绝,翁厨子的鲜鱼羹最是鲜美,既来了京中,不可不尝。”
陆微摸摸荷包,也不知京中物价几何,出来蹲人只带了点散碎银子,怀疑今儿要丢脸,连续几次悄悄回头向卫家兄弟俩使眼色。
可惜这两人与她默契全无,任她都快把眼珠子瞪出眶,也只管与沈三郎的从人聊得热乎,倒是不防沈肈忽问道:“你可是还有别的事?”
陆微生怕好不容易逮着的人跑了,当下一句话冲口而出:“我怕银子不够付饭钱,想让他们回家去取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