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从头到尾面色都未曾变过的萧景宁,梁帝眼前忽的现起多年前的事来。
那是十四年前的事了,那时萧景宁才三岁,但说话很清晰,完完全全一个小大人,就是一直板着个脸不哭不笑,那时候林家小殊十四岁,也正是活泼顽皮的年岁,把言国舅家七岁的小津绑在树上,萧景宁那天不知怎么在言国舅家,到了那树下,抬头看着被绑在树上还在安慰着树下守着他哭的萧景睿说他已经习惯了,等林殊哥哥回来就能放他下来了,那时候三岁的萧景宁噗呲一声就笑出来了。
也就是那时候,梁帝出现在了那里,萧景宁那一笑简直像极了她的生母云贵妃,梁帝看得都呆了。
林殊经常把言豫津绑树上都没事,这天也是流年不利,偏偏就出事儿了。在萧景宁笑容还未收起之时,绑着言豫津那根树枝竟然断了。
众人虽离得近,但要救援三个孩子是绝对来不及的,萧景宁竟然把八岁的萧景睿给推开了,然后萧景宁就摔倒了,护卫这时才堪堪一把将绑着言豫津那段树枝给捞住,只差一点点,言豫津就会摔在萧景宁身上。
国舅府上霎时兵荒马乱,梁帝抱起萧景宁,让大夫给她看伤,萧景宁的脚崴了,肿了起来,但是她从头到尾,面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那一次林殊被罚得很重,更是被林帅打得好几天爬不起来。
也是从那时起,梁帝注意到了这个不哭不笑的女儿,真的是很少笑,至于哭是一次都没有。
至从那场谋逆之后,萧景宁是真的再也没有笑过。
“景宁,你今年也有十七了,明日霓凰郡主选亲,你也可以去看看,若是看上了谁,悄悄告诉父皇,父皇给你赐婚。”梁帝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这个女儿,想看看她脸上多余的表情。
但萧景宁依旧那个模样,“谢父皇,只是不知父皇愿不愿意多养儿臣几年?”
梁帝一愣,哈哈一笑,“别说是几年,就是养你一辈子都行,只是怕留来留去留成仇啊。”梁帝话风突转,也不等萧景宁回话,严肃了脸,“前年泾阳瘟疫,你不赶紧躲开,居然还往那里凑,嗯?”
萧景宁跪下行礼,“父皇息怒,儿臣既然学医,自然当行医家之事。况且那瘟疫也是因先前水患处理不当方才造成,儿臣若不去尽一分力,于心不安。”
“哼,水患处理不当,你可知处理水患的是谁?”
“誉王兄。”
梁帝闭眼揉额,“不管誉王处理得如何,总归不是你的责任,你当多为父皇想一想,朕也是一个父亲。”
萧景宁抬头看着梁帝,父亲么?她突然就想起祁王兄那一句“父不知子,子不知父”,以及毫不犹豫喝下的那杯毒酒。
梁帝看着跪在下面不说话的萧景宁,突的摇头,“你退下吧,这几年去了哪里除了朕,你不必向任何人交代。”
萧景宁不知道梁帝到底在想什么,他似乎是想关心她,但话里似乎又有话。其实在外这三年,她发现梁帝其实并不昏庸,因此才说了泾阳水患的猫腻,但是梁帝对这贪污以及草菅人命的誉王却相当的纵容,她万分不解。
萧景宁行完礼,退出了养居殿,在出殿门之前,她回过头看了一眼梁帝,只觉梁帝好似突然就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