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日知心中暗想:“游掌柜这个人,人品不怎么样,可是他刚才说的那番话倒是听着道貌岸然,难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如果人不是他杀的,凶手也不是他指使的,那么他不需要去死,所以用不着担心这个,他干嘛说这种好话出来,这可和他的人品不符啊!”
李日知对于游掌柜能够突然发善心,是不太相信的,虽然有这种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所以,另外一种可能性更大,那就是在为他自己开脱。
如果按照突然改变性格,大发善心,这个方向不好推论的话,那么从另一个方向,从他为自己开脱,这个就可以往下推断了。
那个杀人凶手,在做案的时候两次提到温登科的名字,这说明是熟人作案,可既然是熟人,知道了温登科的名字,那么就几乎不可能是董家的人。
因为董家的人是在兖州,他们并不是乾封县本地人,直到案发前,他们应该都是不知道温登科的。
那么杀人凶手能冒充温登科作案,岂不是说明一定是游家的人么,大老远跟着游宝绸来兖州的人,那肯定是游家的家人,要么是游掌柜家里的仆人,要么就是他家的至亲。
很明显,游掌柜的至亲没有哪个跟他关系好到可以一起来兖州的地步,那么来的就只是家里的仆人。
这么一推断,能把温登科消息泄露出去的人,一定是游掌柜家里的仆人,如果不是仆人,又怎么能够知道温登科的事情呢,而且还知道的很详细,如果那凶犯只是粗略的听到一点半点的,可是不敢用温登科的名头作案的。
这一通推断下来,就能得出这么一个结论了,案子的起因出在游掌柜仆人那里,那么一个教导不严的罪名,是必定要扣到游掌柜脑袋上的。
对于一个小商人来讲,只要是牵扯进了人命官司里面,并且还是得罪了官宦世家,虽然说灭门不至于,但是破家是肯定的了。
李日知点了点头,心中暗想:“我就说嘛,一个人的品性怎么可能突然间就改变了,虽然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但是很明显不适用在游掌柜的身上,他仍旧是在为自己开脱!
并且他已经明白,那个凶手和他家的仆人必定逃脱不了关系,他这是连自己的罪名都猜到了,所以提前开脱卖好,想要让我觉得他这个人还不错,到时候少给一些惩罚!
不错,还挺油滑的,能够提前想到这一步的人,也算是一个聪明人了!”
李日知对游掌柜说道:“本官觉得你现在心里应该已经有点谱了,你就直接说吧,你怀疑你家哪个仆人,是哪个仆人招来的凶犯,你说出来,如果说得对的话,那么本官在量刑的时候,可以少给你一些惩罚!”
听到李日知直接把话给挑明了说,游掌柜的心头怦怦狂跳,这个李县令当真是厉害,连我心里想的事情他都看出来了!
也对,如果人家不厉害,能当官嘛!
游掌柜扑通一声又给李日知跪下了,他说道:“小人能够猜出是家中仆人泄露的消息,但是家里的仆人有十多个,个个都有家室,所以小人实在是想不出,会是哪个仆人招来的祸事,如果硬要让小人想的话,那么有可能是那个小丫鬟吧,她是小人女儿的贴身丫鬟!”
旁边的王判司和书吏听到这话,随即也就都想明白了,原来如此,其实这个道理挺简单的,只要是换个立场去想这个事情,那么很容易想通,只不过他们事先有点钻牛角尖,所以没能想到罢了!
随即,王判司和书吏又开始愤怒起来,都怪这个游掌柜太过油滑,既然他已经想明白了这个事情,为什么不上报给他们,害得他们审错了案子,丢人现眼,说不定以后还会有其他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