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张蒙是个实实在在四体不勤的瘦弱年轻人,凭着涌上头的热血大喝过后,稍稍冷静,望着几步外凶神恶煞的三个汉子,担忧登时涌上心头。
“怎么办,他们人多,我怕是打不过啊要不、要不我先道个歉?”
张蒙局促不安,院中的三个汉子同样面面相觑,颇感意外。
“郎君,你伤势不明,切莫动手。这都是老姎家上不得台面的丑事,让老姎来处置吧。”
张蒙听到史老媪微颤的声音,转头看去,只见她虽如此言语,但与罗敷缩在一起,脸上尽是掩饰不住的惊恐失措,暗自思忖:“这事我不管,难道任由两个弱女子与那三只禽兽搏斗?”思及此处,没来由勇气陡生,“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没说的,我这条命本来就是捡来的,今日就算豁出去,能救到老夫人与罗敷也是大大值当!”于是站定身姿,稳稳挡在堂门口。
比起对面三个瘦削的汉子,张蒙身高体壮,当下双目圆睁,气势夺人。
三个汉子犹豫片刻,还是麻脸汉能拿主意,先道:“兄弟们别怕,这奸夫虽生得长大,可看他双颊内陷、双目无神,想来必是给酒色掏空了身子。咱们三个打一个,给他点颜色瞧瞧!”同时不忘恐吓张蒙,“小子,我不认识你。你若识相滚远些去,我便放你一马!否则不但给你一顿好打,更顺手把你骟了,送去宫里当寺人。”
疤瘌汉连连嗤笑:“近日京师生乱,不是有好多宦官宫女跑出来了?嘻嘻,瞧他细皮嫩肉的模样,保不齐本就是没把儿的货色。”
豁牙汉摇了摇头,故意用一本正经的口吻说道:“非也,仔细看,他人确实白净,可是唇边下巴都有毛,应当是个带把儿的。”
麻脸汉点头附和:“说的是,不然如何能服侍一老一少两个淫妇快活哩!”
张蒙听到这些污言秽语,仍然沉得住气,不为所动。双脚分开,身躯下沉,摆个不丁不八的架势,严阵以待。等他反应过来,不禁对自己下意识的动作大感诧异:“我这是在干什么?”随即恍然大悟,“是了,我本来就会武艺。”
现世张蒙出身的凉州敦煌郡靠近边疆地带,与羌胡等外族毗邻,一向多兵祸战乱,故而家族虽以儒家经学显赫,但比起承平已久中原腹地,更加注重对武事的掌握。
受家风熏陶濡染,张蒙自小研读兵书并且苦练各类技击,更兼他天生力大又动作迅捷,比起寻常世家子弟,在武力方面自是胜出不止一筹。
“没法子,打赢一个算一个吧”
纵然有身体原主人的底子在,张蒙仍是忐忑,尚自盘算对策,没想到豁牙汉按耐不住躁动,箭步冲到了跟前,提拳直往自己胸前打来。
“啊——”
心慌意乱之际,张蒙半闭着眼胡乱招架,耳畔却听到罗敷尖叫。本道是自己吃了亏,不料睁眼一看,那豁牙汉居然仰面朝天倒在脚边,满口是血,豁牙统统成了缺牙。
“哦嚯?”
张蒙余光所见,罗敷双手捂着脸,眉眼从缝隙中透出,一半是惶恐、一半是惊喜。
他正懵懵懂懂,突然感觉自己的右拳有些许疼痛,低头一看,那里还残留着血迹,瞬间明白了:“乖里个乖,这汉子给我胡乱打中一拳,这就倒了”
麻脸汉见此情形,急忙大呼:“快制住这小贼!”迅速与那疤瘌汉一左一右跟进夹击。
张蒙见两人齐上,不假思索,起脚踢中豁牙汉腰部。这条件反射的一脚势大力沉又不失技巧,那豁牙汉众目睽睽之下,惨叫一声横着飞了出去。
麻脸汉忽见同伴要落到自己头上,不得不急刹步子,狼狈滚向旁边,虽说堪堪躲开,却也顾不上与疤瘌汉配合了。
疤瘌汉哪敢单独冲锋,顿时方寸大乱。眼前张蒙魁梧的身躯如同小山,他心虚得紧,转身就往回跑。
“想走?我来送你一程吧!”
张蒙哪容他轻易逃脱,三步并两步追上去,斜身侧踹,不偏不倚正中其后背。
“哇啊啊——”
那疤瘌汉叫声凄厉,竟是直接滑出数尺距离,在前院正中重重摔了个狗啃泥。
眼见张蒙武勇过人,麻脸汉惊惧交加,不由自主地退却。不单是他,观战的史老媪与罗敷乃至张蒙本人都错愕不已。
“好手段、好力道”张蒙喃喃自语,适应了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好家伙,从来都只有我被打的份儿,没成想风水轮流转,有朝一日我也能追着别人打了。”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麻脸汉拉起两个同伴,神情惶恐。
张蒙见识了自己的能耐,有了底气,正色回应:“听好了,我乃敦煌张承英也!尔等恃强凌弱,无耻至极。今番要想带人走,除非踩着我的尸首走!”声音洪亮,中气沛然。
“敦煌张承英”
麻脸汉并不知道张蒙是何许人,可听他响当当报出名号,又见他身手不凡,心知这次遇上硬茬子了,不敢再贸然行动。
张蒙心情激荡,对史老媪与罗敷道:“你俩先回里屋去,我赶跑了他们,再来”话到一半,说时迟那时快,斜刺里倏忽捅出一根长长的毛竹杆,径直搠他门面。
“唔,混帐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