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出手阻拦张蒙的不是别人,正是原本站立在大堂门口的吕布,至于他何时觉察到堂内情况有异,那就不得而知了。
董卓听到吕布的质问,拗着脖子顾视:“怎么了?”嘴里兀自大嚼果脯。
张蒙只觉背后冷汗涔涔,好歹还能镇定,清清嗓子道:“适才犯困,差些扑倒。奉先兄恰好路过,因此询问。”边说边悄悄将剩余的剑刃按回鞘中。
董卓没注意到他手上动作,打个哈欠,道:“昨夜没休息好?”
张蒙勉强一笑:“近日来心神不宁,许久没能安睡了。”
董卓大摇其头,道:“何必如此担心事,老夫像你这个年纪,即便天塌了吃喝玩乐一如既往,心里头想着反正还有那群老东西顶着,怕什么?现在你也一样。”说着竖起大拇指点了点自己,咧嘴一笑,“年轻人志向要大、胆子也要大,倘若因为一点变故就担惊受怕,日后怎能干大事?”
张蒙俯首道:“主公所言极是。”大拍马屁,“承英资历短浅,历练不足,比起主公胸襟宽广如天,真当是溪流遇上江海,差之远矣。”
董卓笑道:“年轻人难得有自知之明,你能说出这话,已属不易。放心,跟着老夫,往后经历大风大浪多了,自然能有所进益。”
张蒙答应着直起上身,暗瞧吕布,见他脸上阴晴难测,嘴角动了动,终是没有说话。
董卓看看张蒙,又看看吕布,咽下嘴里的果脯,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吕布欠身问道:“主公,还要添一些瓜果蜜饯否?”
董卓一手撑着脑袋,一手轻轻挥动:“不必了,撤去空盘吧。午后困乏,小憩片刻。”
张蒙趁机说道:“既如此,在下不打扰主公休歇了,先行告退。”
董卓点头道:“今日说的事,你且不要透露给任何人,但要牢记在心时刻不忘。几日后府中有大宴,届时你也来吧,介绍些人给你认识老夫会差人通知你。”
张蒙顿首直呼:“主公教诲,誓不敢忘!”
“好,去吧。”董卓颇为满意,轻掸长袖,同时指示吕布,“奉先,代我送送承英。”
吕布应诺,向着大堂门口的方向躬身伸手,面色冷淡:“请。”
张蒙与吕布出了大堂,原路返回出太尉府。吕布大步在前,半点不等不停,张蒙在后心想:“他定然看到了我在堂中的举动,出声喝止当也是明白我的意图,可是却没有在董卓面前直接戳穿我,为何?”稍稍思索,心有所悟,“是了,他定是看我新得董卓欢心,当下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我欲行不轨,只凭言语来去,我要是反应够快,这件事就说不清了。他最近才归附董卓,正处在一个敏感的时期,如果因为这件事让董卓心生厌烦,觉得他无容人之量,反而不妥。嘿嘿,这活生生的人,果真和书里见到的不同,个个都是人精。”
走不多时,即出太尉府。
吕布站在高大的门阙边,以军中礼节抱拳道:“后会有期。”
张蒙心下思忖:“吕布前面不说,等我走了未必不说。我能出太尉府,未必就能出雒阳。夜长梦多,不可耽搁!”他在出府邸的路上就想好了,自己是不会依附董卓的,更不必说有刺杀未果的隐患在,所以为今之计,只能是学习鲍信、袁绍等人的做法,尽快逃出雒阳这困兽牢笼。之所以吩咐史阿与单仲提前在府外准备三匹快马,就是为最坏的结果提前打算。
张蒙与吕布道别,吕布简单点点头,迅速转身重新进府去了。张蒙愈加感到事情不妙,健步如飞地离开。
走了一阵子,道边一排柳树下忽地闪出两个人影,连声呼唤:“张君!张君!”自是早早等候在这里的史阿与单仲了,他们的手里牵着三匹马。
三人凑在一起,单仲问道:“张君,一切顺遂?”
张蒙苦笑道:“顺遂自然是顺遂的,董卓要提拔我在宫中当值,还要把孙女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