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骂也没用。”唐昇平静的道,仿佛去那偏远哨站的不是唐昇自己一样。
“我还是要骂!”刘志愤愤道。
“那希望你骂的开心。”唐昇耸肩道。他的内心毫无波澜,自己从王国第一骑士改名换姓,成为一个不知名的小卒,与这个落差相比,今天的事情算得了什么呢?
二人就这么收拾行囊踏上了路途,在别人的股掌之间,从一个鬼地方到了鬼地方。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居然还会有另一个人在这个鬼哨站。
山顶的巍巍黑影在茫茫白雪中阵阵晃动,它那渺小而坚定的轮廓在大雪中时隐时现。
“吱呀。”刘志抢着闯进门去,他的手已经冻僵,只希望能在这里找到一个炉火来暖一暖手。刘志还在思考自己怎么生火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
炉火亮着!而且从它生出的灰烬来看,这个火炉恐怕已经连续燃烧了好几天了!
“簌簌!”唐昇的脚步紧跟在刘志后头,他进屋前先抖落了堆积在斗篷上的厚雪,让它们全部掉到门槛外,对自己的靴子也是同样。
走近屋中,唐昇的第一印象就是华贵。
这个屋子太华贵了。
这种艳丽并不是来自金银珠宝,而是那满地满墙的兽皮,从虎到鼠,从老的发黄的到细皮嫩白的。野兽的皮毛铺满了整个房屋,简直就是猎人的荣誉墙,毫无疑问这里住着的是一个强大的老猎人。
“咳嗯!”忽然从楼梯上边传来响亮的咳嗽声音,刘志被骇了一跳,他惊叫道:
“是蛮兵吗?”
“就算是蛮兵,你又躲得掉吗?”唐昇显得相当镇定,领起步伐率先上楼。
几乎是在唐昇迈脚的同时,上边也传来下楼梯的脚步声,那声音沉重而迟缓,听上去就像是个迟暮老人在散步。
的确是个老人,但他的精神矍铄,精干的瘦弱骨节中暗藏着不菲的爆发力。
老人干柴一样的身材,披着宽松的厚棉衣,手提昏黄的油灯,他道:
“欢迎,小伙子们。”
“前辈早些歇息吧,我们自己能处理。”唐昇道,一边找到自己的卧室放下来自己的行李。刘志附和着,算是向未来的同事问好了。
“看来我是要老在这里了……”看见那老者一把年纪,刘志不禁苦笑。
这个哨站是建立在一座破庙上边的,即使岁月变迁,木头梁柱的骨子里头还是散发着淡淡的迷香气息。
唐昇喜欢这个恬静的地方,能给人远离世俗的假象。
就算是假的,至少我暂时是不用再去想那些该死的政治了。这里的床铺由皮毛铺就,屋顶也有兽毛保温,没有比这更温暖的庇护所了。
老者为唐昇二人煮了些面,算是见面礼。没有调料,就合着热汤吃,对冷饿的人来说也是十分美味,他们闲聊起来。
“你们真是幸运儿啊。”老者忽然叹道。
“此话怎讲?”唐昇惊讶,难道这还是好差事不成?这里睡的是冷床,吹着过堂风,又罕有人迹,能有什么好处?
“你们当个十年的哨兵,回去就可以当军官咯……”
“唔?”刘志也是疑惑。
“怎么,你们不知道么?青壮年当十年哨兵就可以获得军衔……”
这么说……老王他……唐昇心中有什么触动了一下,或许人心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险恶,归根到底总还是有那么点良善的。老王知道唐昇与刘志不是在后勤糜烂的人,于是将他们送上了前线,或许是出于好心。
就算老王只是为了方便管理他的治下,唐昇对这个结果也是相当的满意,比起在后勤的勾心斗角,他更喜欢沙场上的厮杀,哪怕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实力。
“那您老呢?你呆了这么久是不是要当大将军?”刘志喜笑道。
“不……我只是个有罪的人……”长者忽然朗声大笑,他苍劲有力的声音顺风传入二人耳中,白须在窗边肆意飘摆,显得他的皱纹满布面容格外苍凉。
“一个哨所三个兵,以后就要与你们作伴了。”
“三个?”疑惑不解的唐昇与刘志面面相觑。
“非常乐意。”唐昇笑道,刘志也笑,志向相投的人,哪怕差了几十岁,心里想的东西还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