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惊的定睛细看项庄等人,见项庄一行人身上确实没有任何伤痕血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力斩杀出重围的人,都已经张开了双手准备拥抱季布的刘老三先是一惊,然后赶紧勒马掉头,大喝道:“快走,回去!”
这个时候,项庄等人即便已经开始了夹马冲锋,距离刘老三也至少还有六十步左右的距离,留给刘老三逃命的时间和空间都还十分充足。所以看到刘老三突然掉头之后,项庄的心里也顿时一惊,还忍不住叫了一声苦,“糟了!”
项庄叫苦的时候,发现不对的韩信、周勃、夏侯婴和曹参等人也已经纷纷掉头,跟在后面的曹无伤当然也在掉头,只不过动作稍微慢一些……
“快走!”
迅速掉转马头后,刘老三大吼一声,夹马就往自己的亲信队伍冲,而与此同时,项庄也已经从亲兵背后冲出,紧攥着长矛,赤红着眼睛放声大吼,“匹夫!休走!”
嘴上吼出了全力,可是因为距离的关系,项庄的心里还是十分明白,自己得手的希望其实微乎其微,只要刘老三抢先一步逃进西楚军人群,自己不但再没有任何机会为兄弟手足报仇,还极有可能被刘老三的亲信反过来干掉!
战场保命大师的祖宗刘老三当然也十分明白这个道理,所以除了夹马之外,刘老三还重重挥动马鞭,催动战马以最快速度前进,可是当刘老三即将与跟在后方的曹无伤擦肩而过时,让刘老三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他的沛县同乡,跟随他出生入死多年的心腹旧部曹无伤,竟然抡动长矛,对着他的胸膛重重横砸!
“啊!”
没有高桥马鞍和马镫固定身体,又是在高速冲锋中被长矛砸到胸膛和手臂,饶是刘老三骑术已经十分了得了,也在措手不及中被曹无伤的长矛砸得直接摔下了战马,也顿时发出了一声难以置信的惨叫!
这一刻,正在高速冲来的项庄瞪大了眼睛,也在这一刻压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已经在夹马南逃的曹参、周勃和夏侯婴等人同样如此,曹无伤的族兄曹参还马上发出了一声怒吼,“曹无伤,你——!”
曹无伤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立即又挺起长矛,对着摔下战马的刘老三当胸攒刺,刘老三别无选择,只能是忍着全身剧疼,马上一个懒驴打滚躲开曹无伤的长矛,还一口气滚出气了好几步远,然后又以让人不敢相信的速度飞快爬起身来,撒腿就往南跑。
“沛公!”
周勃和夏侯婴二人惊呼勒马,赶紧冲过来保护刘老三,曹参则红着眼睛挺矛刺向了自己的族弟曹无伤,咆哮道:“匹夫,你好大的胆子!”
“我是汉王的人!”曹无伤终于吼出了自己的真正身份,一边挺矛与族兄格杀,一边吼叫道:“阿兄,投降吧!我在汉王面前保你不死!”
对刘老三忠心到了极点的曹参当然没有接受族弟的好意,红着眼睛只是与曹无伤疯狂对刺,也暂时拦住了与刘老三距离最近的曹无伤。后面的西楚军败兵人群看到情况不对,也赶紧飞奔上来接应刘老三等人。
战马的冲锋速度当然远比人的双腿为快,不过片刻时间,惊喜万分的项庄就已经冲到了刘老三的身后近处,周勃和夏侯婴红着眼睛迎来阻挡,项庄却只是稍一招架,马上就让自己的亲兵暂时缠住周勃和夏侯婴二人,然后继续策马冲向快步逃向西楚军人群的刘老三。而此时此刻,项庄距离刘老三已经只剩下了不到十步的距离,刘老三却距离他的亲信队伍士卒最近者,都还有超过三十步的距离……
风声在项庄的耳边呼啸,西楚军败兵人群的怒吼惊叫也随着风声传来,可是项庄却完全的充耳不闻,手中长矛早已平抬举起,一双喷火怒目,也一直都紧紧盯着刘老三的背心……
一步,两步,距离越来越近,终于冲到了刘老三的背后一步距离内后,项庄手里的长矛也如电刺出,带着对刘老三的切齿痛恨,也带着对牺牲同族兄弟的思念,将锋利的长矛奋力刺进了刘老三的背心……
“啊——!”
鲜血飞溅,长矛穿胸而过,刘老三再次发出了一声惨叫,也下意识的回头去看敌人,而当看清楚捅穿自己胸膛的人竟然是项庄后,刘老三也顿时全身一震,立即就明白了所有的前因后果。项庄却是面无表情,重重抽回已经洞穿了刘老三胸膛的长矛,在高速冲锋中划了一个弧形,头也不回的冲向了来路,然后还是到了这个时候,热泪才涌出了项庄的双眼,喃喃说道:“阿弟,我给你们报仇了。”
项庄头也不回的向来路冲走了,他的亲兵和曹无伤也迅速脱离战场,快马加鞭的去追项庄,曹参、周勃和夏侯婴等人也不追赶,只是赶紧跳下战马,冲到已经摔倒在地上的刘老三面前查看情况,然而让曹参和周勃等人绝望的是,刘老三的胸膛上不但已经被刺出了一个透明窟窿,还是伤到了心脏要害,已经没有任何抢救回来的希望。
生命的最后时刻,再也没有机会改名叫做刘邦的刘季手捂伤口,脸上竟然还露出了平时经常保持的洒脱笑容,咳着鲜血笑道:“果然还是没有躲掉这一天,我欠他们项家兄弟的,该有这个下场。”
“沛公——!”
曹参和周勃等人一起惨嘶哭喊,刘老三却是笑容依旧,咳着血说道:“别哭了,你们没欠项家兄弟,把我的脑袋砍下来,拿着去向项康投降吧,他的仁慈也不完全是装出来的,会……,会给你们留……,留一条活命。你们……,你们跟了我这……,这么多年,我的脑袋,算是答谢你们的……,谢……,谢礼了……。”
艰难说完了这句话,刘老三的脑袋一歪,在另外一个历史层面上,丧命在了原本应该被迫放他一条生路的项庄手里。
“沛公————!”
曹参、夏侯婴、周勃和无数的刘老三亲信士卒绝望哭喊,远处的韩信却是在马上一动不动,聆听着众人的哭喊和凛冽的风声,韩信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策动战马,孤零零的一个人行向远方,走得不是很快,却越走越远,越行越远……
近一个月后,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再一次拿着钓杆出现在了淮阴的淮水旁边,独自一人坐在岸旁的青石上钓鱼,过往的路人中有人认出了他,好奇问道:“咦,你不是那个什么王孙吗?听说你去投军当官了,怎么又回来钓鱼了?”
“淮阴的鱼好吃,想吃了,所以就回来了。”那高大男子面无表情,淡淡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