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姆尔点点头,用铅笔在最上面一栏打了个叉。
“那么,公主是在什么时候变成怪物的?”
“六岁时。”
“六岁?!”索姆尔震惊地看着他。
“你不知道?”
“呃……我只知道公主是在十二年前被一个德鲁伊诅咒后变成怪物的,具体是什么年龄被诅咒的我并不知道。而且,恕我冒昧,”他看着塔罗尔的脸,“您这样子,谁看到了都会觉得您女儿都该到了当妈的年龄了吧?”
塔罗尔被冒犯似的一愣,刚想站起来反驳他说“老子还年轻呢!”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叹息一声,点点头。
“但你这都不知道你是来干嘛的?”有些泄气的塔罗尔决定扳回一城,语气中早已没了面对陌生人时的隔阂感,就像是面对洛宁他们时那样无所顾忌。
“来帮您啊。”索姆尔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塔罗尔丧气地垂下头。
“那么,公主在六岁前有没有表现出被诅咒的迹象和某些异于常人的举动?例如畏光、渴血、惧怕铁制和银制器具还有喜欢虐杀动物之类的。”
塔罗尔抬眼想了想,“渴血什么的没有过,那丫头反而还晕血……至于你说的畏光、惧怕铁和银制品……”塔罗尔挠挠头,“那丫头一到夏天就满园子乱跑,还经常跑出宫殿去和其他孩子玩,拿着宫里的器具敲敲打打,满城乱跑,搞得整个莫洛德都不得安宁……”他无奈地叹着气,但眼神却那么温柔,只是又带着深深的悲伤,“那丫头怎么可能虐杀动物啊,她经常钻进小巷子里捡些小猫小狗回来,搞得满园子都是猫狗的毛,有时候看见有谁欺负流浪猫狗啊还会气呼呼的跑去跟人打一架……”
“嗯。”索姆尔淡然地点头,但嘴角却扬起一抹温柔又无奈的笑。光听塔罗尔的叙述也能想到那位公主是个多么熊又多么温柔的孩子,这样一个孩子会是像光那样美好的存在吧?
但这样的孩子却被诅咒成了怪物……
索姆尔微微皱眉,两眉微翘锋锐如刀。
“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没了。”索姆尔把莎草纸叠好放回兜里,“其实公主被诅咒的经过我是大概了解的。我连咒语都知道。”
“那你还拟那些问题?”塔罗尔说。
“为了排除某些可能。”
“可能?什么可能?”
“嗯……”索姆尔有些苦恼地挠挠头,“还是不说的好吧……”
“喂喂!我也有必要了解吧?”塔罗尔不满道。
“那您听了别生气。”
“好吧……我怀疑公主是恶魔的孩子,王后有可能是被恶魔奸污后生下的公主,这样说可能像是在质疑王后的忠贞,但仍有这样的可能……”说着说着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因为他看到塔罗尔额角暴跳的青筋。
“您说不生气的……”
“抱歉。”塔罗尔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的怒火,“失态了。”
“不过我也理解,谁都不喜欢听到有人无端端地污蔑自己的爱人。不过刚才我问您的那些问题不是都没有过么?所以陛下您放心吧,公主不是恶魔的孩子,王后也没做过对不起您的事,她仍是那个仁慈、无垢的王后,诸神会给予她荣光,庇护她的灵魂的。”他说完后把头扭向一边,像是有些犯恶心地吐了吐舌头。
“嗯,会的。”塔罗尔虔诚地将手放在胸口,“不过你又是怎么会觉得诺拉是恶魔的女儿?”
“嗯……这样说吧,那名德鲁伊再怎样也只是人类或者精灵一类的异族,没有仅凭咒语就能改变人体构造使人变成怪物的能力,但如果说公主本就是恶魔的孩子的话,那么诅咒就会唤醒她体内恶魔的血脉。但我刚才也问了啊,公主没有表现出恶魔子嗣所应有的行为习惯特征。”
“哦,是这样。但是人会怀上恶魔的孩子?这种事我听都没听说过。”
“有可能的。恶魔只有被召唤到现世才能拥有实体,除此之外就只能通过附身的方式存在于现世。有时候,他们出于纯粹的欲望或者某种目的会附身在人身上,男魔附在男人身上虏来女人把她嗯……那个了使女人怀孕;女魔就附在女人身上勾引男人和他额……那个后借女人的身体产下婴儿。”索姆尔有些尴尬地向塔罗尔解释,那张清秀的脸已经一片通红。
果然还是个孩子啊。塔罗尔想。
“这样生下来的孩子就是恶魔子嗣,大部分生下来时都是怪胎,但也有极少数会以普通人的方式存在,但都会表现出我刚才问您的那些行为,而一旦有了契机他们就会失去人性,变成恶魔。”他摸着下巴细想,低声说,“不过这就奇怪了,公主不是恶魔子嗣却被变成了怪物……”他摇摇头,想不通这个问题,只能将问题暂时放下。
“唉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事。”塔罗尔重重地叹息一声,“不过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很正常啊,对维塔利亚而言。”索姆尔摊摊手。
“为什么是对维塔利亚而言?维塔利亚和其他国家相比有什么不同么?”
“当然。维塔利亚是我们见过最干净的国家。”
“干净?屁嘞!”塔罗尔不屑地撇撇嘴,“就拿莫洛德来说吧,每次庆典过后产生的垃圾,全城人一起收拾城市都得收拾整整两天啊!两天!你还说干净。”
“我说的不是这个干净……”索姆尔尴尬地挠挠头。
他在心里微微一叹。在见到他之前他本以为哪怕是这位造就了维塔利亚这样一个国家的国王就算是平易近人也多少会有点国王的架子,但真正接触后却发现这家伙哪是什么国王嘛,根本就是个老小孩!刚开始还好,慢慢接触后才发现这家伙性格跳脱又感觉有些不靠谱,世上还有这样的国王……不过……这样的国王感觉也不赖。
他扭头看着窗外的暮色,“还有些时间,我想……再歇会儿。”
“好。”
一老一少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一齐扭头看着窗外的景色。朴素的房间里只有塔罗尔一下一下敲击扶手发出的空空声。。
良久后,塔罗尔扭头看向索姆尔。
“愿意……听我讲个故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