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命?你且说来。”
王烈心中诧异,待得扎速离如此这般那般的一说,他才明白。这厮竟然是想要他以治疗寒症的药物为本钱,入股那个他想要救活的女奴!
若是成功将那女人治活过来,待到了玉门,找到肯花银子的大豪客卖了出去,得来的钱财二人便按说定的比例直接分了。
若是救不回来,王烈也不过是费了几服药,于大事无损。
扎速离这个提议,咋一听起来很是为王烈着想,不过是出上几服治疗寒症的药便能坐等分钱,真正的风险仍是在奴隶贩子这边。怎么看都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
可越是这样,王烈越是不想答应。
扎速离的态度有些过于急切了。
不过是一个刚刚从草原上收来的女奴,就算坯子再好那也只不过是个奴隶罢了,他居然舍得找王烈求购药物给她治病!
而且,既然扎速离会想找王烈这种背靠“大商号”的人手中购药,那么他想要的当然不会是那种游方铃医弄出来的古怪汤药,也不是从方士手里流出来的上面涂着丹砂的丹药,而是正经八百从金城里找了大夫开出来的对症良方!
在这一望无际,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草原上,这些用于治疗寒热之症的药物可是真正救命的东西!再加上这边关严禁药物外流,说是贵比黄金也不为过。
这女奴到底有哪般好处,竟能引得扎速离如此下本钱?
除非……这女人的身份有问题!
王烈眼睛一眯,丝丝寒意就从眸子里透了出来。扎速离被他这么一盯,浑身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他手下的那几个兄弟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别勒又想去摸刀把儿,刘凌豹眼一睁就瞪了过去。
王烈沉吟片刻,眼中目光连闪,接着笑了一笑,便听他道:“恐怕要让扎兄失望了,烈此次出来,并未携带多少补给。全凭商队的兄弟们帮衬才不至于狼狈而返,这药物也不过是带了几丸金创药,那对症寒热的却是忘记了。”
听得这番话,扎速离眼中的神色稍稍放松了下来,刚才王烈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真真的像那刀子一样,总觉得下一刻他就会一刀把自己的头砍下来。
此时既听他如此言语,知道这位爷此时应当不会与自己等人翻脸,心中暂定之余,亦有些许失望。
没有药,那女人死定了。
王烈却不管扎速离心中想着什么,他已然对此事有些烦了。当下翻身上马,冲着对方略一抱拳,道:“商队将要走远,烈必须要追上去了。扎兄所求,烈无能为力,就此告辞!”
说完,他竟连对方回礼都不等,拨转马头,招呼了刘凌汇合不远处刘老六安排等待的护卫,径直朝即将消失在土坡后方的商队去了。
目送王烈几人离去,扎速离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冷,伸手一抹脖颈,满手的冷汗。
他斜眼看了一眼身旁的别勒,自己这兄弟胳膊微曲,手掌半握,一副想要摸刀把却又始终没敢把手放上去的样子。
“那王烈,到底是什么人。”
别勒干涩的嗓音仿佛在喉咙里塞了把草,扎速离叹道:“不知道,中原之地英豪辈出,谁能想到在大草原上随便遇到的年轻人就有着狮子一样的威严呢。之前我还将他与右汗王之子呼延不平相比较,现在想来怕是那位贵种也未必能当面胜得了他。”
别勒皱眉道:“不平大官人乃是天上的苍鹰,统领千军万马,驰骋于大漠之上。那王烈虽然勇武过人,别勒在他手下怕是走不过三招,但总归只是一介武夫。如何能与不平大官人相提并论!”
扎速离嘿然道:“你刚从部落里出来不久,一直在这草原上打混,从未见过大熠朝真正的英雄人物。我观此人神光内敛,行走间有狮虎之相却又带着三分掩盖不住的贵气,怕是不知道是哪家王候的年轻俊彦出来历练罢。”
他摇摇头,不待别勒继续发问,只吩咐道:“再休息一会儿,我们也要抓紧上路了。这等人你我惹不起,就尽量离远一点吧。他们车马众多,走不快的。”
说完,便自顾坐回火堆旁,皱眉凝思,不时的看一眼躺在帐篷里的那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