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聚餐安排在萧然路一家饭店,聚餐费用大部分由班上那几位富家子弟出,小部分由之前收上来的集体款项支出。
觥筹交错,敬酒时,全体同学的中心集中在前来捧场的几位老师身上。陈子山以雪碧代酒,分别敬了几位老师一杯,雪碧跟白酒有点像,敬了一圈,围观的同学居然都以为是白酒。
唯一发现端倪的就是跟他一块去的于小伟,对方没揭穿,只是事后问,说你怎么突然就不喝酒了?
陈子山说不会。
于小伟嗤笑说:“扯淡呢,咱俩又不是没喝过酒,你半斤白酒都没事,现在推脱说不会,骗鬼都不信。”
“呃……”
陈子山知道随口一答摆了个乌龙,又不好解释,只好东扯西拉转移话题,好在于小伟纯粹抱怨一句,并没有刨根问底。
不想喝酒是有原因的,重生回来后,很多个晚上,他都在思考为什么会重生,因为什么而重生,想来想去,没点头绪,唯一能够牵强附会作为理由的借口,恐怕就是重生前喝了那么一点酒。
而一起喝酒的对象,就是眼前这个问话的于小伟,喝酒的理由,就是庆祝于小伟的仕途越级晋升一级,成为了dq县人民法院院长。
事实上,于小伟仕途不错,但日子其实过得并不开心,原因很简单,因为老于当初为了少奋斗十几年,选择了一位家境优越的官家小姐,岳父家实力比较强势,妻子却相貌平平。
如果两口子相敬如宾倒也罢了,关键是官家小姐从小脾气古怪,很难伺候,还是一位河东狮,所以相处得貌合神离。
于小伟苦闷时,一旦有机会,就会跑来找陈子山喝酒,一起聊聊天诉诉苦,再在背地里骂上几声这该死的人生。
陈子山最后一次取笑他,说你现在身为人民法院院长,正儿八经的处级高官,居然还在背地里抱怨政府和社会,你让无数底层的劳苦大众情何以堪。
更何况,咱家的情况比你曲折多了,我都没抱怨,你抱怨个锤子。
然后两人又开始喝酒,喝到最后,于小伟请代驾送了回去,陈子山就慢悠悠地往回走,中途跟妻子打了个电话,电话里说宝贝女儿睡着了,陈子山就继续慢悠悠地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1999年7月8日。
思维又开始跑偏。
宴会闹闹哄哄。
敬完老师的酒,各桌的同学开始自由发挥。
要好的伙伴、合得来的同桌、喜欢的对象、不敢说出口的暗恋……凡此种种,在这一刻都各自凑到一块,或有意或无意,把即将分离的情感表现得淋漓尽致。
陈子山就这样看着,没有掺和到这一份离别的狂欢中去,或许是因为心理年龄过大,或许是因为人到中年,看透过很多事情,所以很难再找回曾经的那一份激情和感慨。
正在出神。
耳边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
“陈子山,你怎么一个人坐着?”
回过神,抬头,陈子山瞧见谢晓娜端着一个杯子,俏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联想到刚才于小伟说的话,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谢晓娜应该喝了不少酒,脸色红扑扑的,两腮升起小圈粉嫩的陀红,两只亮闪的眼睛盯着陈子山,水汪汪的一片。
于小伟不知道跑哪去了,这一桌就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
“美女,坐。”陈子山招呼谢晓娜。
谢晓娜似乎有些意外,迟疑了一下,才坐下说:“才两个月不到,你好像变了?”
“变了吗?”陈子山笑呵呵地反问。
“是变了。”谢晓娜肯定地点点头,“你之前有些……怎么说呢,反正一下描述不清,总之,如果之前你见到女同学,不管是谁,绝对不会调侃叫美女。”
陈子山笑着说:“这只是一个称呼,不叫调侃,我发现无论对谁,不管是不是美女,先叫上一声,对方无论如何都会开心的。”
谢晓娜歪着小脑袋想了想,认同说:“说得似乎有些道理,那男的呢,怎么称呼?”
陈子山说:“男的就叫帅哥。”
谢晓娜放下杯子,咯咯地笑,笑了一阵才说:“感觉好敷衍。”
陈子山耸耸肩:“认真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