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爱民,岂能容忍独夫民贼凌驾于人民之上,纵容暴君佞臣愚弄、压制、盘剥人民?上天岂能屈从独夫民贼的淫威,抛弃天地之姓?以臣所知,绝不会的。”
晋悼公觉得他的话有些刺耳,不禁有些恼火。他又把中行偃召来,向他征求对卫献公被逐事件的看法。
前面说过,卫定公去世后孙林父便将家中的名贵器物全都转移到戚邑,同时不惜花费巨额家产结交晋国权臣。孙林父多年前就与中行偃建立了亲密的私人关系,送给他的财产都能武装一支五百人的军队;相反,卫献公却舍不得花些代价来收买代言人(因为他是个贪婪吝啬的小气鬼)。
中行偃回答道:“如果一个君主只会破坏民生,抢劫民利为自己所挥霍,他就不能称为‘君主’,而应当称为‘一夫’;历史上的一夫以桀、纣为代表。试想下,如果帮助商纣复位,那不成助纣为虐了吗?君侯为天下盟主,应当教导诸侯施行道义;如果口中大谈礼义道德,实际却干着破坏道义的事,那么华夏联盟也将分崩离析。
“以臣之见,不如顺水推舟,就满足卫国人的心愿吧!况且卫国新君已立,却劳动诸侯讨伐,如果不能成功将会使盟友产生二心。史佚说:‘因重而抚之。’仲虺(商汤大夫)也说过:‘亡者侮之,乱者取之,推亡固存,国之道也。’君侯还是在适当时机召集盟会,以此为机承认卫剽的地位吧!”
晋悼公于是向华夏诸侯发出召集令。冬季之时,诸侯们在孙林父的老巢戚邑举行盟会——会议地点是经过精心挑选确定的——正式确立了公孙剽的君主地位,公孙剽是为卫殇公。
各方举行歃血仪式时,孙林父与宁殖分立殇公左右。孙林父意气风发、志得意满,宁殖却面带忧色、心事重重,甚至不敢正视卫侯。
叔向说:“宁子感到后悔了。他这个人恪守君臣之道,狷介高傲却十分冲动,做完事就后悔。他只是被孙子牵连,与卫侯没有仇恨,势力又不在孙子之下。如果他想弥补自己的过失,卫国必将再次发生动乱。届时我们又得举行盟会,以推翻这次盟会的结果了!”
这次盟会中发生了一段小插曲,事虽不大,却引起齐国对晋国的严重不满。原来对仪式进行彩排时晋国人找不到装饰旗帜的雉鸡翎和牦牛尾了;士匄便把齐国人的装饰物借过来,说他们将连夜搜集赶制尾羽,并承诺在仪式正式举行前一定归还。
士匄派出很多军士外出猎杀雉鸡,结果却连只鹌鹑也没打到;而方圆百里也搜集不到牦牛尾。士匄于是说道:“就用齐国人的,盟主的仪仗不能出现任何瑕疵。”
第二天举行仪式时,各国军旗全都顶着华丽的装饰,唯独齐人的旗帜上光秃秃的。在场的人对着旗帜指指点点,痛痛快快地笑话了齐国人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