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黑见到时机已经成熟,他便集合起族甲,打着国仇家恨一起还报的旗号进攻游氏家族。如果他真的可以杀死游吉,那么他也许真的可以如愿以偿。但是正当他带领武装向游氏进发时,他的背伤又迸裂了,鲜血不断涌出,剧痛瞬间蔓延到了全身,痛得他几乎无法站立,甚至动也不敢动。随行的医生吓坏了,他说如果不马上进行处理,他就有生命危险,公孙黑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又带着队伍回家去了。
公孙黑的疯狂行动震惊朝野,卿士们在国家危难关头没有犹豫,立即作出紧急决定,宣布公孙黑为国家罪人。其中驷带的态度最为坚决,因为公孙黑的罪行会给家族带来毁灭性的灾难。为了和公孙黑划清界限,驷带头一个提出要将公孙黑绳之以法。看到驷带如此斩钉截铁,大家也就不再迟疑了,失去家族的支持,公孙黑就彻底垮掉了。
此时子产正在外地征收田税,没赶上参加会议。他接到报告后立即乘坐驿车、在一天一夜的时间里跑了三百里赶回新郑。子产首先对大夫们的决议表示赞同,但同时他请求大家给他一点时间,看在公子騑对国家做出巨大贡献的情面上,让公孙黑自行了断。
提议被通过了,子产带着司法官赶到公孙黑家中,此时的公孙黑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傲气威风。事实上他已经被解除武装软禁起来,府宅已被城市卫队包围起来;他的脸色惨白,满头虚汗,伤痛使得他不停地抽搐,说一句话都要忍耐半天。
子产向身旁的司法官点点头,司法官说道:“伯有之乱时正逢国家遭遇大事,所以一直没有追究你的罪行;而你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国家已经不堪忍受,必须要对你的进行惩罚了!
“你所犯的罪行之一,伯有是国君亲命的公室亚卿,你却擅自讨伐;罪行之二,与堂弟争夺内子,事不成竟然想要杀人夺妻;罪行之三,熏隧之盟你竟然矫取君位。这三样都是死罪,你还有什么可以辩解的?如果你不马上自尽,司寇大夫一到,你就死得一点尊严也没有了!”
直到这个时候公孙黑仍然厚颜无耻地不肯自杀,他艰难地向子产再拜稽首道:“我旧伤复发,死在朝夕之间。请您代我请求司寇大人,不要助天为虐了!”
子产摇摇头说道:“哪个人没有一死?你恶事做尽就是恶人,恶人不得善终是天命。我不助天难道还要助恶人吗?!我虽然憎恨你,但我们毕竟是同族兄弟,如果你还想保留一点颜面的话,就不要等待遭受斧钺之刑了!”
公孙黑说:“一切都听从夫子的,我只有最后一个愿望,请您向国君请求任命我的儿子驷印为市官。他没有任何罪行,因为我的事情他一点都不知情,所以请不要让他沦为庶民吧!”
子产说:“如果驷印有才干,国君当然会委以官职,如果没有,你在天上恐怕很快就见到他了!你不忏悔自己的罪行,又有什么资格为儿子请求官职?快点吧!司寇大夫马上就要到了!”
公孙黑这才慢吞吞地在仆人的帮助下准备悬梁自尽。子产退出去,驷带坐在正厅里沉默不语,驷印穿着丧服,跪在驷带身后不停地流泪,公孙段立在门外的囚车旁,不耐烦地等着消息,他身边站着手执青铜大钺的刽子手。
不多时,公孙黑已经气绝的尸体被抬出来扔进囚车,然后被抛到周氏之衢示众。尸身上放着一片横木,上面用朱砂写着死者的罪行,那片横木比一般的尺寸要大得多。
游吉洗脱了罪名,游良则被驱逐出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