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鞅的怒火渐渐平息下来,他重新换上一副笑脸,把邯郸凯扶起来(他仍然匍匐在地上),亲切地说道:“凯啊!你是我唯一可以相信的人,邯郸的‘事’就拜托你了。你可不要辜负这份信任呦!”
邯郸凯受宠若惊、千恩万谢,第二天便急急忙忙赶回邯郸去了。
在邯郸一面,迁徙计划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邯郸午结束了对齐国的军事行动,已经返回邯郸;他在撤军的同时带回了那五百户人家。
邯郸凯进城后见到兄长后,兴高采烈地向他汇报了出行过程和结果,谎称赵鞅非常赞赏他的政治才华。邯郸午心中一块巨石总算落了地,却不知他的亲兄弟已经把吊索套在自己脖子上,死神的脚步越走越近。
五百户顺利地迁入晋阳。赵鞅仍然被蒙在鼓里,以为一切都是邯郸凯的功劳。安置好外来户后,他又派人召邯郸午到新绛来见他。
邯郸午不敢怠慢,打算即日开始准备启程。但是邯郸稷和涉宾却对此命令的目的性产生了怀疑。涉宾说:“宗主安排的事我们都完成了,宗主为什么还要召夫子过去?而且信中连原因都不透露?这终情况可太反常了!夫子还是留在邯郸为好,有中行氏在,宗主不敢对邯郸不利。”
邯郸午说:“我无愧于公室,又对家族忠心不二;我是君侯任命的公室大夫,又是中行氏的外甥,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涉宾已经多次领教过主人的执拗脾气,他不再坚持,只是请他为防范不测多带些卫士。这个提议被采纳了。
邯郸午带着涉宾和一支队伍赶往新绛。邯郸午出发前向派出了两队使者,一队去见赵鞅,另一队去见中行寅。
傲慢的赵鞅只是派一名低等家臣接见了邯郸使者,过后也没有派任何人去迎接邯郸午。中行寅则不然,他不但亲自宴请使者,而且派儿子中行虺到郊外去迎接外甥。
邯郸午感到左右为难。按规矩,他应当首先去拜访赵鞅;但是中行寅既然劫了赵鞅的胡,邯郸午就只得先跟着表弟(中行虺)到舅舅家去了。
中行寅摆下盛宴招待邯郸午。入夜之后,中行寅家中一片歌舞升平,半个新绛城的人都能听见从中行寅家传出来的丝竹钟乐之声。宾主双方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而在另一面,赵鞅几乎气炸了肺,独自渡过了一个怨气郁结的、心情愤懑的长夜。
第二天清晨,邯郸午迷迷糊糊爬起床来,身上还散发着宿醉留下的浓重酒气。他勉强喝了碗稀饭,准备去见赵鞅。涉宾把卫队集合起来,邯郸午却说:“我去见宗主,又不是见情敌。再说了,一百人和一个人在宗主那里也不会有区别。”他把涉宾留在驿馆,自己只带着两名亲随就出发了。
进入赵府后,赵鞅甚至没有给他出声的机会就将他拘捕了,然后将他塞进一辆车里,命人押着他立即赶往晋阳。
邯郸午临行前称他一个时辰就会回来,但是直到日上三竿之时仍然踪迹皆无。涉宾大为震恐,他带上二十名便衣武士匆匆赶到赵府,要求见他们的主人。
赵鞅的家臣说:“当然可以,请你们将武器交给仆人,然后随我来!”
涉宾怒道:“赵氏与邯郸氏为兄弟,哪有进入兄弟家门还要解除武装的?快带我们去见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