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哀公三年秋,季桓子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季桓子的儿子很多,但他一直没有立继承人。季桓子的宠妾南孺子即将临盆,这对重病缠身的丈夫无疑是个天大的喜事,但他认为自已经等不到孩子出世的那一刻了。
季桓子把长子季孙肥和室老正常叫来说道:“我死后,肥暂代族长之职位。南孺子生的如果是男孩,你们就向君侯报告而立他为后;如果是女孩,就立肥吧!”
数日之后,季桓子又把召来季孙肥说:“先主平子驱逐了昭公,这件事被记载在简书上,藏于列国库府之中。平子开了个坏头,结果天下人都把季氏当成乱臣贼子。我一直努力想要挽回这种形象,可是如此严重的问题哪是我一人能够解决的?我忠于公室,因此问心无愧。我致力于振兴鲁国,却在关键时刻做出了错误决定,以至于到现在也追悔莫及——我不该驱逐孔丘,他是真正可以使鲁国走向强大的人!我是看不到孔丘回归鲁国的那一天啦!但是你却可以。我死之后,你要把他召回来,向君侯举荐他,使他执掌国政。你如果不能完成我的意愿,死后就不要葬在家族墓地里了!”
季桓子去世后,季孙肥暂代族长之位,是为季康子。
从父亲去世到南孺子生产之时的短短半个月乃是季康子一生中最为煎熬的时光;不止是他,所有能从季康子那里得到利益或者失去利益的人都感到十分难熬;那些人都对季康子下了重注,都在心急火燎地想知道能不能中奖。如此一来,那位即将来到人世的无辜小生命就要为自己的性别付出死亡的代价。
这一日,季康子正在宫中处理政务,南孺子在家中生下一名健康的男婴,小生命用洪亮的哭声向这个邪恶的世界宣告他的刚刚到来和即将离去。
正常大喜,他命奶妈抱着男婴,自己亲自驾车载着两人来到公宫。他见到鲁哀公说:“先主桓子临终前我说:‘南孺子如果生下男孩,则向君侯和大夫们报告,并立他为继承人。’南氏刚刚生下一名男婴,因此我特向君侯大夫们报告。”
鲁哀公说:“既然如此,就按夫子的遗愿办吧!”
大夫们面面相觑,季康子顿时面如土色。正常行礼告退,他把男婴安全送回家中便逃到卫国去了。
季康子觉得呼吸困难、天旋地转,他向鲁哀公告退,随即也回家去了。当天晚些时候,鲁哀公派大夫共刘到季氏家中贺喜,结果共刘却被告知那个男孩已经死了。
共刘怒道:“杀一卿行同叛国,凶手在哪里?必须将凶手绳之以法!”
季康子当场推出一名又老又虚弱的奴隶说:“就是这个老家伙干的!他的儿子犯了罪,被先父依法处死;他怀恨在心,所以就杀了我的兄弟泄愤。”
老奴隶倒是对此事供认不讳,并坚称杀人的原因就是私人恩怨,与他人无关。结果他就被拖出去吊死了。
“凶手”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正义”也得到了伸张,这起离奇的杀婴案就这样终结了。季康子派人到卫国去召正常,但是正常坚决不肯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