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就是今日宜川之祸,那些被王左桂从官仓和富户中搜刮而来的粮食物资如何处理?何顾如果直接拉走,那其行为无疑和贼寇无异,传扬出去就把铁焰镇一直半遮半掩的遮羞布给扯了下来——坐实了‘造反’的罪名。
但如果先进城平叛安抚百姓,再把若干金银和王左桂一干同伙的脑袋砍下来,以私人家丁勇斗攻县贼寇的名义呈送给上级官府,那铁焰镇至少短期内还可以和官方维持住相安无事的态度。不至于把‘变民’和官府两头都给得罪了。
虽然说何顾并不惧怕周围官兵,但自古枪打出头鸟,铁焰镇目前明面生意又做的正红火,自己还是猥琐发展别浪更好。谁也不敢肯定上面会不会突然心血来潮,调集十万精兵良将来征剿三边地界。
还有一点,何顾对于大多数‘变民’势力持厌恶态度,眼下这些‘变民’其实就是实实在在的土匪,骚扰官府的极少,敢于攻击拥有私人武装的大地主的也不多,基本都是拿平民百姓开刀,而且手段极其残忍凶暴,甚至以虐杀为乐。
当然,各级衙门也未见得就是什么好东西,‘变民’和‘官府’在何顾的心里都无好感,无非讨厌程度不同。
陆凤翔进城平寇安抚百姓,何顾又把视线投向了那一堆山一样高的物资,对姜河西说道:“起来吧,这些物资该当如何?”
姜河西站起身形,知道这是新老板给刚刚入职的自己出的一道题,事关未来前途,因此不但要答的好,还要答的妙。整理一下思路,姜河西答道:“此乃宜川百姓之祸,请镇主勿嫌辛劳,务必代为宜川百姓管理!”
听完这句话何顾心中大乐,心说这果然是个聪明人,然后明知故问道:“为什么?”
姜河西正色道:“古人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眼下宜川城破,兵司衙门俱皆荡然无存,城中百姓人人慌乱不知所措,粮食物资若交于他们手上,无异于肥羊过狼群,安有存活之理!”
见何顾眉宇舒展,姜河西知道这一题算是过关了,但旋即看到这位镇主把视线投向了那些年轻女子,立刻继续道:“这些年轻女子大多来自大户之家,家中亲眷十不存一,愿镇主怜悯,替她们寻个安身立命之地。”
何顾这次的反应出乎姜河西的意料,前者并没有因为一大堆美女唾手可得而喜上眉梢,反而眉头紧锁长叹一声,沉吟片刻才道:“能寻到亲人的,还是给她们送回去。实在无家可归再去镇里无妨。彭阔,这件事你来办。”
姜河西不知道自己哪里答错,忽然何顾对自己态度便冷了下来,看着何顾带领一行女骑兵纵马远去不禁有些愣神。
彭阔过来冷冷的看了姜河西一眼:“小子,记住,铁焰镇有个说法——永远不要在镇主面前卖弄聪明!你且得好好学呢。”
看到彭阔纵马奔向那群女子,姜河西急忙喊道:“这位大人,那小的后面该做些什么。”
彭阔大声回道:“跟我来,做你该做的事情!”
可怜王左桂辛辛苦苦搬了一整夜,拿命换来的这一县钱财物资,就这样归了何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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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何顾穿越大明以来,一直浩荡前行不曾更改半分的历史巨轮,忽然碾过了一颗石子,历史的方向,在不知不觉之中发生了微不可查的偏移。
他刚刚下令射杀的便是宜川起事的首领王左桂,此人在明末历史之中几乎不值一提,但是……后来攻破京师令崇祯煤山上吊的李自成,在历史之中曾经有很短一段时间是王左桂的属下。
崇祯三年,王左桂受招安,李自成出走。八月,巡按御史李应期、延绥巡抚洪承畴、总兵杜文焕设计诛杀王左桂苗美等九十八名贼首。
但现在才是崇祯元年,宜川一带的起义首领王左桂、飞山虎、大红狼、苗美等人便被何顾一阵排枪集体枪毙在城门之下,这一地区生活已经濒临绝境的饥民别无它路,遂从四面八方向铁焰镇涌来。
空前的人口压力,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