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迎祥此时左右顾盼,跟随自己齐头并进最精锐的那群骑兵此刻已经不过十存其三……
二十米,雪白的刀花如链,反射出道道灿烂的阳光,正好晃在本来就看不清前路的高迎祥眼睛上……
刀声,刀切进皮肉的声音,刀劈中骨头的声音……高迎祥犹如困兽,将手中弓箭一丢,拼命舞动手中泼风大刀,嘶声吼道:“给我杀!两军相逢,勇者胜!”
这支以蒙古人和马匪组成的骑兵队远胜当初王嘉胤那一支,起码前锋虽受重创,却依然斗志未崩。
战马即是奔驰的群狼,纵横的马刀即是锋利的狼牙,所过之处无不血雨如注!
然而双方一个冲锋下来,高迎祥一部还是崩了——铁焰迅骑身上那一套花里胡哨的衣服可不是摆设,那是全套重甲,而匪兵穿的大多是棉衣棉裤,有皮甲的都是高级军官了。这等于是拿着侦查斥候在和重骑兵打冲锋,简直是送死。
如果说第一回合的对冲对方还敢于亮刀,那么第二回合则彻底变成了对方的溃逃——没有办法,我拿马刀割人家只冒火星,人家拿刀划我一下我却流血,这还怎么打?
洪承畴在侧翼亲眼目睹了发生的一切,一千对四千,只一合,犹如刀切豆腐……
高迎祥倒地是条好汉,手中泼风大刀左遮右挡,仍不忘口中大呼:“撤!撤!他娘的,晒瞎老子了,下午再来!”
铁焰迅骑并没有进行追击,而是分成了两部,一部依然列队戒备,另一部则迅速跳下马去搜寻受伤的战友。
洪承畴默默的数了一下,从那遍地死伤里,铁焰迅骑一共抬出去三十五个人,其中战死者……仅二人……
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十几名身穿白色棉衣背着小木头箱子的人从马车飞跃而下,对三十三个伤员开始了战前救治。
这些人用精致漂亮的木板固定那些疑似骨折的位置,用纯银的水壶倒出清澈的盐水清洗外伤,然后用针线缝合一些令人触目的伤口,最后用洁白如雪的布条包扎。每一名伤员都用温暖的棉被紧紧包裹,放在一张张担架上被自己的战友抬了回去。
有着十几个受伤较轻的则大笑着挥动手臂,说着一些‘轻伤不下火线’之类的话,脸上没有半丝受伤的痛苦。即使是那些受伤较重躺在担架上的人也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仿佛面露痛苦会是一件极其丢人的事情。
洪承畴彻底看呆了,然而令他看呆的事情还在后面。铁焰迅骑毫不客气的缴获了战场上的无主战马,但那些白衣人却开始救治敌方伤员……
当然,救治他们那些白衣人则显得潦草了许多,大多是从伤员身上撕下一条棉衣随便包扎一下就算完事。
随后,一百个嗓门特大的迅骑开始向山上喊话:“你们受伤的兄弟就在这里,过来把他们接回去救治,我们保证不会发起袭击!”
洪承畴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几乎是和半山腰上的王嘉胤同时低声咕哝了一句:“太缺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