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喊罢,何顾一边爬着大放悲声,一边偷偷侧头去看曹化淳到底是真哭还是假哭,这一看不要紧……这死太监也正偷偷瞥他呢……
平心而论,曹化淳对崇祯还是有感情的。但伤心归伤心,该为自己考虑也得为自己考虑。太监这一辈子都在想自己的将来,因为他们是比任何人都迷茫的一族。
太监自宫也不是因为性别爱好,而是要么求一个温饱,要么赌一场富贵,无论前者后者,两者最终的命运都是殊途同归——贪婪。吃饱了就想当官,升完小官想大官,官做到位极人臣又想延续辉煌。
曹化淳亦如是,崇祯死了他固然伤心,可他更需要担心自己的未来。靠山倒了,宫里只剩下孤儿寡母,万一以前得罪下的仇家趁机报复怎么办?
此时此刻他越发觉得当初结交何顾是多么英明神武的决定,自己是何等独具慧眼,一眼就把这条粗壮的大腿在茫茫人海之中认了出来。
俩人对视一眼,虽然没有传递任何信息,但却彼此心领神会——俩人哭的声音都是震天动地,但眼眶子却全是干的……
又嚎哭一会儿,曹化淳过来一把抓住了何顾的手:“侍郎切莫伤心过度,万岁身后事还需你来定夺啊!”
如果说刚才的对视是一种默契,那这一句话就是明目张胆的站台了。当朝首辅周延儒就在旁边站着呢,万岁的身后事不找他,反而要一个三品侍郎定夺,这已经是把事情直接摊开了。
周延儒虽然在旁边也哭的肝肠寸断,但耳朵可一直竖着呢,曹化淳这句话他是听的清清楚楚。他眼珠子飞快的转了几转,嗓门骤然加大,干嚎着跪行了过来,用力撞开曹化淳挤在俩人中间,然后十分诚恳的带着哭腔对何顾说道:“何大人!有何需要本官配合的,您只管开口,玉绳万死不敢推辞。”
玉绳是周延儒的字,一般是对同龄人才会使用,如今对二十岁出头的何顾说出来,就等于是在赤裸裸的示弱求好了。
何顾也不客气,照单全收,直接道:“眼下急需一人往京师送信,并稳住朝中局势,不知周大人和曹公有何建议?”
曹化淳抢过话头:“值此涉及危亡之际,除何侍郎还有谁人!”
周延儒连连点头:“正是正是,何侍郎理应立刻赶回京师,以免宵小作祟,此地有我等安置侍郎大可放心。”
何顾站起身形,语气意味深长:“待将来时局稳定,大明必铭记二位今日之大义!”
这句话,也是为了安抚二人,意思实是暗指现在你俩这么配合,将来有你们的好处。
他俩岂能听不明白,立刻起身施礼:“有劳侍郎!”
何顾也不再寒暄,转身来至马前翻鞍认蹬,说一声:“有劳二位,何某去也!”
一阵马蹄疾鸣,何顾率百十余骑绝尘而去,直奔京师。
而在半路之上,早有两千精锐已经候他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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