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堕怠,怎能成仙
屋里,床上。
红璃闭着眼睛,慵懒地躺在黑阳怀里,小声嘟囔着:“说好了嗷,到时候你要跟我一起去。
见到姥姥姥爷直接叫就行,我叫什么你就叫什么。”
“晓得晓得,我办事,你放心。”
黑阳手掌顶在怀里女孩的脑袋两侧,手指轻轻地替她按摩着太阳穴,幽幽叹气。
“就是不知道我去到那里会不会显得比较尴尬,你们那边的亲戚大都算是熟面孔了,可我明显就能看出是新来的……”
“哎呀哎呀,这种事情很正常的……”
红璃不在意道:“每年都会有表兄弟带着他们的女朋友,或者表姐妹带着他们的男朋友回去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多出几个生面孔,这都不要紧的。
甚至还有些都有孩子了,抱着自己家的娃一起四世同堂什么的,说白了就是凑热闹,他们大概觉得人多比较喜庆吧……”
顿了顿,红璃突然想到什么,叹了口气。
“突然想起来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老妈估计会把小火也带过去见人。
这样说起来的话,咱们这家也成四世同堂了呀。
其实说起来我还是很喜欢那些走路都走不稳的小屁孩们的,倒不是因为他们可爱还是怎么的,单纯是因为有他们在,能够吸引走大部分七大姑八大姨,帮忙分担压力。”
“唔,听起来确实很热闹的样子……”
黑阳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那边的亲戚们好不好相处……”
“还行吧,就是太热情。”
红璃同样叹了口气:“话说回来,你之前在那个世界,就没有过年跟各种亲戚打交道的时候吗?
说着是亲戚,其实那关系已经差了很远了,很多事情你傻笑两下就能直接敷衍掉了。
因为实际上不少亲戚们同样不太熟,大家打招呼也只是客套而已,应个声就行。
相比来说,他们还是喜欢凑在姥爷他们身旁,又或者两三成组在一起谈天说地……哪有人闲着没事干去故意针对你啊?”
“说的也是,挺有道理……”
“那肯定的好吧,我可是……嗯?”
红璃猛地睁开眼睛,感觉脑袋旁边的两只手移开,一脸不满地看向黑阳。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停了,说好的按摩呢?啊?”
“说好是二十分钟,我已经多给你按了十分钟了,还不行?”
黑阳露出死鱼眼,两手箍住女孩儿腰身两侧,将一脸懵逼的红璃举在空中,幽幽道:“别太过分嗷,药剂和巧克力大家都有份儿,大家各退一步,我都已经给你按摩脑袋了,你还想让我给你揉一天?”
“啊哈?”
红璃也挣扎了两下没能成功,心虚地讪笑道:“其实吧,也不是不行,如果你真的这么热情的话,我也不好拒绝是吧……”
“爬爬爬,一整天我把你脑袋给你钻出两个窟窿来。”
黑阳翻了个白眼,把红璃放下,后者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所以说……”
红璃好奇道:“你想要让我替你做什么?
我警告你嗷,太过分的话,我是会报复回来的!”
“揉腿,半小时。”
“好嘞哥!”
红璃露出一副乖巧小媳妇儿的模样,两只小手伸向黑阳的腿,隔着裤腿帮男友揉着,突然出声。
“话说回来,你以前在家睡觉的时候……”
红璃幽幽道:“都是穿得这么严实的吗?”
“废话,那必然不是好吧……”
黑阳翻了个白眼,手伸向面前五个礼盒,随口道:“又不是在什么荒郊野外之类的恶劣环境里,在自己家里,睡觉肯定会脱衣服睡啊!”
“啊哈?”
红璃挑了挑眉头,揪着黑阳裤子:“所以您是没把这里当家吗?”
“别尬黑。”
黑阳神色淡定地揪了揪红璃裹得严严实实的上身衬衣,暼了后者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啊这,我这……”
红璃表情一僵。
“你这什么,严于律人,宽于律己?”
黑阳打开第一个礼盒,紫光溢出,嗯,发挥失常。
“夫妻嘛,这样子是很正常的,而且里面还有内衣,也算个心理安慰。
不过咱俩也知道,咱们就找着结婚后再怎么怎么样,找借口硬拖嘛,害怕嘛!”
黑阳轻声说着,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懂得都懂。
也就是修士意志力比较强,不至于那么容易被荷尔蒙多巴胺之类的激素所支配,可对彼此的爱意却做不了假。
“我不喜欢小璃”,这句话,别说直接说出来,黑阳甚至在心中默念或者脑海中想想都做不到,也不愿去做。
面对红璃,黑阳永远表里如一。
他的心中远没有言语中表现出的那么淡定,恰恰相反,心中的猛虎渴求着爱,不停嘶吼着,却怕尖牙利爪伤害到珍视之人,强迫着自己在原地徘徊。
这种感觉,其实并不是很痛苦,反而还有些奇妙,让黑阳无时无刻不意识到,有那么一个人,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自己心弦。
非要去形容这种感觉的话,这大概就是痒吧。
顺其自然就好,迟早会的……
二人这样说服着自己,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却表现得有些幼稚可笑,青涩的恋爱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黑阳静静地品味着这股感觉,他知道这也是人生中一次美好的回忆,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丢人的。
当从小孩子长大成人,回首看向自己当初那些“黑历史”“中二言论”,许多人都会觉得羞耻难当。
黑阳感觉不到多么羞耻,可能是他如今依旧幼稚,又可能是在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去看自己。
也有可能,他从来不觉得那是什么可羞耻的事情,以前觉得那样的自己很帅,现在……哈,我以前真帅!
小时候的想象力是那么丰富,眼中的世界是那么多彩,随手而为便是打破常规的行为,随口说出,便是极具创造性的开拓思维。
一群被现实所打败,心灵逐渐麻木的人,丢掉了自己的那“不切实际的白日梦”,没有了幻想的能力,又怎么好意思去扭过头去嘲笑他人的“中二”“幼稚”呢。
“你应该正视现实”
“你知道这不可能”
“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因为自己幻想的王国坍塌了,于是想要把别人的也推倒,让他们也和自己一样暴露在所谓的残酷现实中,接受所谓社会的毒打。
把幼虎驯养成绵羊,然后扔进狼群之中。
只是因为从小看了太多的白,乍一下看到灰,便以为那是极致的黑。
成熟的代价是失去快乐与想象能力的话,那成熟是为了什么?
为世界更美好做出自己的一份贡献?
可因为自己的存在,反而让这世界上又多了一个不快乐的人不是吗……
如此徘徊着,那些推倒别人王国的人,又试图盖起新的房屋来抵御现实的严寒,并将其称之为信仰。
……
黑阳认为,既然他的生命依旧在流淌着,那他就用心去享受自己生命中的一切——而苦难,是后来才加上的。
两双黯淡无光的死鱼眼,仿佛对什么都不关心,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