筇听到笳的歌声,向他看去。从神谕的高原回来后,他感觉笳似乎变了一个人,清朗直率的少年变得忧郁和多愁善感,而且寡言。
笳继续唱着:
我们劈荆斩棘
因为前面没有道路
我们只能前进
因为身后没有归途
分离难道就是永别
暂时终将成为永恒
山峰隔断回首目光
我会站在星空凝望
听到这里,筇不由得皱起眉头:怎么这样悲观?他忽然想起之前喀说过的“再也回不来了”的话,暗忖:怎么回事?难道笳有着和喀一样的“莫名的感觉”吗?
勇士大队继续前进。
翻越过凹形山梁,勇士队折了一个方向,走在穹奇山脉南坡下山的路上,与在北坡登山时相反,此刻是由东一路向西。
这条路选的十分精巧,在处处陡峭如削的山崖之间上下穿插,虽然险,但并不很难攀行。时有横枝杂草阻路,需要最前面的人,也就是第一中队,一面前进,一面清除,他们比较辛苦,既要辨识路径,清除障碍,还要承担突然发生的各种险情,比如那些毒虫蛇兽;同时还不能因为上述情况耽搁时间,以免延缓后面队伍的行进速度。为此,他们被编成十个小队,每队二百人左右,然后实行车轮制,每行进一段线路,也就是到了一定的疲劳段,突前的小队便站定,等其它小队全部通过后,跟随在队尾,依次循环。这是塬记载的传统的行军方式,只有少数人知晓,已经多年不用了,现在实行起来,十分有效。不过,毕竟前面已经走过了四批每个两万多人的勇士队伍,路面杂况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因此和前面已经过去的人比,他们相对轻松。
这样走了近一天的时间,前面一座副峰进入眼帘。塬的部分成年勇士知道,绕过这座副峰,他们就彻底走出了穹奇山脉。
对于勇士大队的总头领苍来说,穹奇山脉南面的广阔地区地域,几乎是完全陌生的,一切都需要探索着前进。塬有一些若干年来跟随塬的使团出访夏族的勇士,但这些人相对集中,只有几百人。塬留了一部分,剩余的分散到五批勇士队中,每批不过十几人,显然不够用。
苍想到了穹奇山脉南面来的那些少年,考虑过了那座副峰后,就调一些有经验的到前面的第一中队来,那怕能辅助着做向导也好。
因为已经接近穹奇山脉的山脚,地势相对较缓,更多的人可以平行展开。因此,勇士队队列的长度缩短了不少。
这时,对面山峰密林中很大的一块区域的树枝忽然剧烈的摇动起来,而根据前面过去的几批勇士队留下的标记,那片树林恰好是必经之路。
“怎么回事?”最前面的第一勇士中队的勇士们几乎同时发出了疑问。
便在这时,无数的动物的惨叫声传了过来。
勇士们个个都是猎手出身,经验丰富,听见声音立刻做出了判断,相互说道:“是猴子。”
“对,是猴群打架。”
“可是怎么会占了那么大的一片树林?”
“对啊。那得多少猴子?”
勇士队大队长苍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前方,看到前面的情景,不禁也惊愣住了。他立刻让队伍停止了前进。这样,后面的勇士队保持着一定的间隔距离,陆续停顿下来。
苍迅速判断了一下情况:对面晃动树枝的区域太大了,想绕道根本不可能。这不仅是路远的问题,而是偏离了原来的预定的线路,就根本无路可走了。看来只能等了,等猴群大战的结束。
因为是行进途中的突然停顿,原因便依次向后面的各勇士队传递。成年勇士队没什么问题,即便是没有见过猴群斗殴的,好奇心也没有那么重了。但消息传到第八中队少年们的耳朵里的时候,很多人顿时就按捺不住了,闹着要到前面去看群猴打架,里面有没有夹带着顺便会一会第五中队里情人的私心?没人知晓。
作为少年勇士队队长的喀显然不会同意这种要求的,出发前总队长苍一再告诫,没有他的同意,任何少年都不准离开队伍。尽管这些少年都经过了冠礼这个少年成人仪式,但内心,苍还是把他们当孩子看的。实际上,少年们真正的成年,是他们经历百万历练之后,那时少年们就年满二十岁了。在这之前,成人们都还是会把他们当成孩子。
少年勇士队的副队长筇坚决地支持了喀的决定。他很小的时候就随队探险,十分清楚纪律的重要性。其实在行进途中,他已经利用各种机会,不断地向少年们强调和灌输集体行动的各种规则,现在还有少年提出这种要求,令他十分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