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眸族少年勇士队离开龙腾山脉,渡过拖拖河一路向北,向穹奇山脉进发。因为回程路熟且心无旁骛,又是轻装,所以行进很快,百多日后,穹峰影影绰绰隐现在前方极目处。
自古以来,塬周围的蓝眸族少年们的百万历练都是集结以后,向东淌过依傌河,直抵穹峰山脚,然后顺着穹奇山脉向北偏东的走势,行进到山脉的尽头;再折路向西,到达墒的北部,转向南,回到出发地塬。
其实,此历练即便是饶了弯路,也不过几万里。但历史上,有过几次因各种缘故走失了的少年历练队伍,他们历尽千辛万苦,经历无数艰险,死伤若干人,在十几年或几十年后回到了塬,其行程又何止几十万里?所以,被叫作“百万里历练”,又称:百万历练。
这一次参加喀率领的进行百万历练的少年勇士和以往大不相同,不仅穹奇山脉南面万里之外的洱川的樨等少年加入进来,向北万里之外的墒州笻等少年也参与其内,地域跨度之大前所未有。而且,他们更是选择了以前没有走过的新的路线,没有经验可以借鉴,其未知凶险不可预测,难度不知要增加多少倍。即便如此,他们信心十足。大神“梅西耶”之子喀的诞生,让他们产生“天降大任于斯”的感觉;而要完成使命,则必须要跟定喀,和他一起开辟前所未有之创举,迎接将来可能降临的更大的责任和挑战。
傍晚歇息的时候,喀做了最后一次人员的确定。因为回塬的路上,已经有一些少年在路过自己家乡的时候,陆续脱队回去了。还有一部分居住在塬北方的少年,也要回归参加自己家乡的历练。喀也想筛选下一些综合实力不够的少年,让他们一起搭伙翻越穹峰。
最终定下来的人数为七十二人。其中当然包括蓝眸族十大少年勇士,还有在未知险途中不可或缺的星盘少年箴,有唯一的夏族少年铭。不肯和自己情人分离的戎、骃、骆及骒四位少女,态度坚决地加入进来。还有两个死缠烂打被无奈留下的小家伙:筤和驹。区别是,筤死缠着铭;驹则死缠着筤。
第二天早饭后,两支队伍道别启程。一支队伍向北翻越穹峰回塬。喀则带领历练队伍朝着东北方向进发,他们将直接切入到穹峰东麓,从那里开启少年勇士们的百万历练之程。
五日后,喀带领的七十二人队伍到达穹峰的最东端。从这里开始,穹奇山脉的走势转向东北。接近黄昏的时候,喀喝停了行进的队伍,说道:“我们之前的历程都有人经历过。”他说:“向西翻越过穹奇山脉就是塬。可是,我们祖祖辈辈无数代了,却从没有人到山脉的这一边来。所以,我想百万历练就从这里作为吧。今晚,我们举行一个篝火晚会,算作一个启程前的仪式。”
晚上,篝火点起的时候,簏凑到枭的面前,“嘿嘿”笑着小声说道:“把酒都拿出来吧,狂饮一次,喝个痛快。”
枭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什么,簏身旁的豼兽“哇啦”可能想到了窝蜂蜜,躬下身子,胖大的脑袋凑过来,一副嬉皮笑脸讨好的样子,嘴里的哈喇子扯了半尺长,滴到了簏的肩上。
枭说道:“在我们百万历练的路上,酒的用途太多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应该节省了。”
簏一脸扫兴,翻了个白眼,悻悻地离去了。豼兽“哇啦”很人性化地学着主人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又觉得是枭阻止了自己吃到窝蜂蜜似得,狠狠瞪了枭一眼,屁臭屁抽地跟着主人走了。
篝火晚会没有进行到很晚,少年勇士们休息得很好。第二天出发时体力充沛,精神饱满。按照喀的提议,少年勇士队继续向东偏北的方向行进了七天。他们很想知道,穹奇山脉的最东面是什么样子?不过,由于最初已经确定好的不能偏离穹奇山脉太过遥远的原则,他们只好止步于此,修正了一下朝北的方向,继续前进了。
笻对喀说道:“你有没有发现,山越来越矮小,树木也越来越低矮稀疏?”
喀说道:“有点像接近龙腾山脉西面的白川的感觉。”
当少年们登上一道连绵山峰的时候,前面的景色让若干天来一直翻山越岭的他们眼前一亮,感到惊讶和兴奋。山脚向前绿草茵茵,望断天际。这样的情景,让一些少年感到亲切,比如笳,比如笃。来自塬的少年本说道:“啊,像帕帕山脉西面的神谕的高原,就是草不够茂密,花也开的不够好看,还看不到镜面似的湖泊。”
少年们进入了草原。几天后草逐渐稀少,最后貌似只剩下一种草,且一墩墩间隔疏远。又行进了几天,连这个种类的草也不见了,少年勇士们视野内只剩下连绵的沙丘和无云的天空,炎炎双日让人不敢直视,同时感受着从未经历过的空气的干燥和灼热。他们止住了脚步,眺望着,心思各异。
铭说道:“不知几天能走出这些沙丘?我们将面临更严重的缺水的考验了。”
这时,一只几寸长的四脚蛇从沙土中钻了出来,好奇地用一侧眼睛看看他们,又换另一侧眼睛看看,随后像是突然受到惊吓般地,一溜烟儿窜没了影子。
笻说道:“有活着的生物,我们就能活下去。”
铭说道:“它们可以数月不喝水。我们不行。”
笻看向铭,没有言语。铭不会无的放矢。他既然这样说了,情况可能就会这样。前面走过草原及荒原的若干日子里,少年勇士们吃尽了缺水的苦头,而从眼前的情况看来,肯定会更加艰苦。喀说道:“走吧。我们没有回头路。”他看向周围的少年勇士们说道:“每日的用水比昨天再减少三分之一。我们做好最坏的打算吧。”
少年们进入了沙漠。这是他们以前从未有过的经历。以前他们居住、生活和狩猎的地方,都是有山有水,有着树木花草,而现在入眼的只有连绵不断的沙丘。第三天的时候,少年们产生了水荒,尽管他们已经很节约了,但剩下的水也仅够维持一天。
樨打个手蓬望着天,说道:“云没有一朵,连只飞鸟都看不见。尽管家乡经常闹水灾,此时还真怀念那里的水啊。”
他身边一个少年忽然尖叫一声,抱着脚“哎呦呦”地墩坐在了沙地上。樨急忙躬下身子问道:“怎么了?”
另一个少年惊叫道:“蚂蚁,红色的蚂蚁。”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只小得不凝神注目根本看不见的、如一颗沙粒般大的蚂蚁,正在快速地跑动着。这是一种叫作“火蚁”的蚂蚁,其毒扩散迅速,让人巨痒刺痛,难以忍受。被咬的少年扯掉鞋子,一面用力抓挠着自己的脚,一面叫嚷着:“痛啊!痒啊!”
少年身边的樨抓开他的手,只见他脚上一个米粒大的红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到珠果般大小。他说道:“沙粒大的一只蚂蚁,这么厉害?”
旁边的枭却是叫声:“不好。”拔出匕首,迅速在少年脚上被咬的地方割了一个十字口,然后使劲向外挤着。这时,被割开的十字口已经发黑了。围观的众少年深吸一口气,说道:“厉害!”
笻没有过去围观那个少年,而是躬身低头一步步跟着,仔细观看着奔跑着的沙漠火蚁。铭看到,跟了过来。笻说道:“这是我们走了两天多见到的第一个沙漠动物。真想知道,这小家伙是怎样存活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