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发了一通脾气,沉思了片刻后,对着殿内的太监谕令道:“去把韩相请来”
下了一道口谕后,朱由检从小心翼翼的太监手中拿过奏折,耐着火气重新看了下去。
朱由检现在看的奏折,就是河南巡抚递上来的请罪折子。
看到奏折中,当地官员对文启东的描述,朱由检的脑海中,不禁想起了二年前的那一幕。
已经马上就要咽气的皇兄,在那道士的七彩光雾下,奇迹般的康复了。
那神奇的一幕,说实话,当时确实让自己很震撼。
不过,为了大明江山,一切的牛鬼蛇神都不能干扰到皇权。
自己本来很快就能兄终弟及登上皇帝宝座的,因为那名道士,不得不又等了几个月。
受儒家敬鬼神而远之的思想影响,朱由检对文启东是没有好感的,哪怕知道对方可能真有神通,他还是收回皇家的封号,下了平掉凤山观的命令。
就算知道皇嫂和自己的皇后,如今都在服用那道士炼制的丹药,朱由检也不想放过那道人。
他是一心想做明君、圣君的皇帝,绝不去学嘉靖皇帝,把道士养在宫中,弄得皇宫乌烟瘴气。
年轻的朱由校,记忆力很好,他记得已经两次下令清查那凤山观了。
大半年时间过去了,不但没有平掉那道观,现在还死了几百名官兵,折损了一名参将,连当地县令都被杀了。
朱由检又拿起随奏折一起送来的,两份忏悔认罪书,上面地方督抚和内阁已做了批注,“内情待查……。”
也就是说,这两份认罪书,地方官员和内阁不敢做出否定。
从这两份忏悔书上的表述来看,一文一武两位地方官员,都是恶迹斑斑的贪官污吏,按忏悔书上的罪恶,都够得上死罪。
看了这两份忏悔书,朱由检对朝堂内外的官员,更是没了好感,暗暗下定决心,要尽快把朝堂中的那些无能贪官罢免治罪。
朱由检又看了一会奏折后,内侍进来禀告:“皇爷,韩相已经等在殿外。”
“请韩先生进来。”
韩爌进了大殿,来到御案前,向崇祯皇帝行礼,“臣,拜见圣上。”
“韩先生免礼。”
随后,朱由检又让内侍太监给韩爌搬了一个座位。
韩爌道谢后,小心的半个屁股坐在凳子上,微微前倾着身子问道:“不知皇上招臣来有何事”
朱由检沉吟了片刻,想了想,说道:“韩先生,朕有一事不决,就是怀庆府妖道一事,看地方官员的上报,那妖道颇有神通,几千精锐营兵都不能拿下那妖道,不知韩相可有办法……。”
“这……,不知陛下圣意……。”
韩爌没有表态,他要先知道朱由检的态度,他可是知道,大明的皇室,对道教的态度是因人而异的,大明历代皇帝,对道教的态度是冷热不一。
朱由检没有隐藏自己的想法,对韩爌说道:“韩先生有何良方,能平了凤山观,灭了那道士?。”
韩爌一听朱由检的表态,不由得内心腹诽:“朱家皇帝的薄情,到了你崇祯这,算是没有谁了,那道人可是救过你皇兄的,你这只因下面臣子一句阉党,就要灭了人家!。”
对于凤山观和文启东,韩爌还是有一些了解的,作为山西蒲州人,文启东在蒲州神医道人的大名,韩爌的家人以及蒲州的官绅,都曾经在他面前说过。
就是地方官员几次弹劾文启东的奏折,他都经过手,或是事后看过。
从他了解的情况看,地方官员说的那些东西,有一半不符实,至少说那道士要造反就不属实。
以那道人的本事,真要想造反,不要说那些地方官员了,就是面前的这位皇帝,也挡不住人家劈下来的刀。
他知道,地方官员想要给那道人治罪,是对人家道观的产业起了贪心。
而面前的皇帝,只听一面之词,就下旨要灭了人家道观,韩爌就不很理解了。
以韩爌的想法,这样具有神通的异人,皇帝朝廷不说把其供起来吧,施恩搞好关系应该是必需的,哪能去对人家喊打喊杀,这简直就是傻子的行为。
现在的韩爌,已经是内阁首辅,前内阁首辅周迷糊,被眼前的皇帝赶下台了。
但几个月的首辅干下来,韩爌已经起了辞职之心,之所以不想干了,有朝政艰难原因,面前的皇帝刻薄寡恩难侍候也占了很大因素。
原历史上,韩爌也是干了几个月首辅后,被朝臣一弹劾,他就主动上书辞相了。
怎么说呢,在明末的大臣中,韩爌的能力还算说的过去的,他虽然也有私心,但在施政上,还是以大局为重的,不像崇祯后期的一些首辅,已经完全不把朝廷的利益放在心上。
韩爌不明白,崇祯皇帝为什么一心想要灭了凤山观,本想询问,一想到面前皇帝的性格,他就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个道士,皇帝想灭就灭了吧,可惜的是,真要灭了那道士,养生丹以后怕是没有了。
作为首辅,养生丹这种好东西,当然有人上供。
想到养生丹,韩爌看了看面前的皇帝,看到皇帝那年轻的面孔后,内心无奈的叹口气,内心暗想:“皇帝还年轻啊!,想用养生丹来劝,怕是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