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高一个跨步,已到身前,伸出手,拦腰托住紧身黑衣人,顺势抱在怀里。
两个人的身体,都稳住了。
晨曦中,四目再次相对,紧身黑衣人脸颊裸露处,腾地飞起一片天边的朝霞,神色慌乱得犹如受惊的小兔。
赢高抱着紧身黑衣人,刚要将其扶正。
谁料,紧身黑衣人一个挺身,紧接着,脚尖点石,一个纵跃,早已到了溪岸上。
赢高正体味着刚才的眼神,身体的姿势还没复原,已见紧身黑衣人立在几米开外。
“好轻功。”
赢高用手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跨步上岸。
“你,……”
赢高开口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紧身黑衣人神色已经如旧,对赢高道:
“快走吧,转过这个山坡不远,就到了。”
除了远处的鸡鸣,两人一路上,再也无声。
但赢高的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至于是什么,一时也搞不清。
两人转过山坡,很快就来到一处宏大的庄园前。
仅看庄园的院落布局,就知道,除了王氏家族,这附近,没有人可以修建如此宽宏的府邸。
五进制主院落居首,旁边依次,绵延着五六处这样的院落,整个建筑群,依着山坡错落有致,大大小小的房屋,足有两三百间。
主大门前,矗立着两个石兽,以及文官下轿武官下马的阶石,大门上,是横纵各五排的铜钮钉。
赢高知道,除了王翦灭楚前几次请封,其他都是因王家功勋卓著,始皇亲自下诏奖赏的,在当今一众大臣中,也是首屈一指的。
赢高随着紧身黑衣人,向大门走去。
此时,太阳已经露出头来,正努力跃到山顶。整个山坡,似乎也习惯了早醒。
各种清晨的声音,响彻在坡前。
赢高在紧身黑衣人身后相随,两人步履轻快。
到了门口,大门早已敞开,四名皂衣仆人,正在门前打扫庭除。
紧身黑衣人近前,仆人们停下手里的动作,躬身施礼,神态甚是谦恭。
紧身黑衣人将头向后一摆道:
“老爷的客人。”
四个皂衣仆人自然再次对着赢高,规矩地施礼。
连着进了两重院落,迎面赫然一座高大的正房。
赢高知道,这是院落主人接待客人、处理政事的厅房。
紧身黑衣人将赢高让进宽大的正厅,在挂着字画的中堂下面陈设着条几的榻上坐定,仆人们很快送上茶来。
紧身黑衣人对赢高说道:“我去请老爷来。”
没等赢高回答,紧身黑衣人已经身在门外。
赢高望着紧身黑衣人的背影,心里有一丝疑虑,旋即,微微一笑,略过了。
他轻轻舒了一口气,左右打量着。
厅里家具陈设,典雅考究,虽不甚名贵,但井井有条,韵味十足。
显然,这个院落的主人,朴实无华而又彰显身份。
包括这间正厅的整个院落,都在赢高的记忆里。学剑之时,作为秦公子,自然也是上宾待遇。
一想到为了大秦,王家三代征战,忠心不贰,赢高对自己的此次来访,充满了期待。
没一会儿,随着门外传来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加上门口的两位仆人,躬身施礼的认真姿态,赢高也立起身来。
他知道,王贲来了。
果然,门口出现了一个魁梧的身影。
八尺开外,方形脸,剑眉朗目,身形健壮,虽然五十有余,鬓边轻霜微染,但精神矍铄,数丈之外,就能感觉到身上那股逼人的豪气。
来人正是王翦之子,讨灭魏、赵、燕、代、齐的秦国前上将军王贲。
赢高快速调动记忆,上前施礼。
“王老将军,公子赢高有礼了。”
为了避免误会,赢高先明了自己还活着。
王贲走进门,猛地怔住了,眼睛圆睁,上下左右打量了半晌,才开口道:
“公子,怎么是你?”
“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