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秋听这话,也有些不好意思,这可是在救慕容萍的性命哩,虽然已是死了,不过有起死回生的法子,又有多少人会在乎这贵重与否呢。况且西门秋救这姑娘也只是图个心头痛快,否则这一世怕是多多少少心头要背些债,那定然活的不自在,活的不自在,还不如去死,去死还不如不转世,这其中的逻辑依然好比是,人要吃饭多麻烦,饭到肚里变成屎,不如直接去吃屎。
“初次见面,三件薄礼相赠。免了四百二十滴琼浆。”
西门秋这才好受一些,随即一卷丹书无风自动,扉页上密密麻麻记载了数以万计的丹方以及炼丹之法,甚至明码标价,直接可用琼浆去消耗。例如,下九流丹师,一百琼浆,再比如寻常清基丹,三十一枚。西门秋咋舌,“真尼玛贵贵他娘哭贵贵,贵死了。”
姬无鸢答道:“丹师也好、剑修也罢,俱是上、中、下九流,何为世间第一剑仙,那自然是上游一流剑,何为世间蝼蚁,那自然是下游九流剑。”
西门秋长长叹息,“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吹牛逼。”
惆怅间,一枚泛有清幽色的丹药稳稳当当的落在了西门秋手间,西门秋仔细把玩这一枚丹,问道:“鸢姑娘,这丹一看就是好丹。”
姬无鸢轻问:“唷。你懂丹术之道?”
西门秋抿嘴:“那是自然,前世藏在床头下的那一卷闺中奇书,有一位与我同姓前辈,那位前辈穷极一生逍遥,虽然晚年不幸,却留下了一手技艺高超,炼丹更是了得,深谙鸳鸯之术,叫后世人惊叹。”
姬无鸢叹笑:“那位前辈晚年高寿三十有三罢。”
西门秋并未接话,而是端详这一枚,“圆滚滚的,就是好货。”
“圆滚滚的就是好货?”
“必须的,不过你看看你自己,是否好货。”
姬无鸢应该没能明白西门秋的言外之意,权当在说傻话了。
“这枚丹药大有用处,一枚丹药直可叫俗流之人上清辉八段,零星半点就可有起死回生之妙,乘风境修士跪求万里也求不得这一枚丹去稳定根基,用在这不相识的女子身上委实有些浪费。你当真舍得吗?这一枚丹药下了肚,可是能称的上是真正的修士了,要考虑清楚了。”
西门秋连思索都不曾思索,直截了当的回道:“哪怕这一枚丹药能与瑶池仙女那啥,老子也不稀罕。”
话音还未落下,西门秋就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将这一枚丹药给掰成了两半,径直往芦苇上的那位相貌姣好的女子送去。
姬无鸢不明所以:“这是作甚。”
西门秋停下手里搀扶的动作,轻声道:“其实不救她也不是不可,只是好似胸口不痛快。方才听姑娘所言,零星半点就能救命,这才撇了一半给她,救她一命,也算是善事一件。往后指不定修行一途会有多许艰难,我这性命也不晓得能撑到哪一日,总得有个打算罢了。”
西门秋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平静,好似在阐述一件他已认定了的事儿一般。
姬无鸢沉息有三:“不错,有割舍之勇,也有断后之智。只是,西门秋你可知道,这女子并非一般人,至于为何不一般,你无需知晓,这半枚丹药的确可救她性命还能护住其破碎的丹田,只是那腹中的孩子,不救了么?”
西门秋摇头一笑,“那自然是要救了,虽然不是老子的骨肉,但和老子也脱不了干系,不对,也没干系,就是他娘的,有些不自在。”
言出必行,西门秋又将丹药合二为一,搀扶起慕容萍,望着眉梢叠水滴的她,难免有一些动容。他咬了咬牙,喂了下去。
才是下口,简直是入口即化,西门秋错愕:“还没喂水哩。”
约摸片刻,忽然这湖面掀起一阵风来。
好巧不巧的吹往了慕容萍的这一株老槐柳之下。
慕容萍的眉梢微动,唇角轻抬。
西门秋如今也算是半道子修士,只见周遭清辉丝丝缕缕的往怀中这女子的腹下丹田而去,场面至极,可西门秋却再不抬头,只盯着这眼前的姑娘,但凡有半点救活的迹象,他就要立马离去。姬无鸢问过他,为什么要立马离去,西门秋的回答很简短,“大抵往后不会再相见了。”
忽然,藕臂出袖,一女子扯住西门秋衣襟,踉跄的起身,说了一句:“往后,我们还会相见。”
西门秋不明所意,不过也不敢多想。
在惊叹九转聚清的妙之余,他也冲着八卷书点了点头。
这畏手畏脚的粗麻布衣,不去回应姑娘的话,却好生的将姑娘给放在了芦苇之上,猛然起身,头也不回的往芦苇荡里走去了。
西门秋藏在芦苇荡里,丢下了一句:“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姬无鸢骂道:“你这盘的是什么打算龌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