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梁市长快人快语,不但处事果断,而且简洁明确。部门的事情自行消化解决,可原则就是不能增加老百姓的负担,这就是底线。”孙萍芳对梁冰玉的表态很是欣赏,就毫不吝惜赞扬地夸奖着,并且在夸奖梁冰玉的同时,似乎不经意地瞥了韩飞一眼,看到他阴沉晦暗的神情,心中不免有些许的快意,可还是不动声色地对齐天翔说:“我看李厅长的建议很好,将医疗卫生减负的事情交由卫生厅具体实施,而医保全覆盖和费用并轨的事情,交由省劳动和社会保障厅对口就很好,这样也能多一个监管渠道,增加对财政资金使用效果的监督。”
“石君同志是作了一些工作的,这就说明对于财政资金的使用和管理,他还是很有紧迫感和压力的,作为财政管理部门,这种压力还是必要的。”齐天翔耐心地听着大家的发言,神情始终平和,没有什么过多的变化,而对于孙萍芳有意打压韩飞的意图,也是心知肚明,就慢慢地说道:“财政压力也好,百姓负担也罢,归根结底还是医疗体系的问题,这就是刚才梁市长提到的根源,不解决这些问题,其他任何的措施和手段,都是隔靴搔痒,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
齐天翔引导着话题,进入到自己的思路,环视着众人说:“医疗卫生制度改革,初衷是更好地为广大人民群众提供医疗服务,保障人民生命和身体健康,这是始终未曾改变的信念,市场化条件下的医疗产业化和发展进步,最终的目的还是要使医疗事业发挥正常的作用,不是创造一个新的经济增长点,更不是制造新的社会矛盾。”
“有人说过,看一个国家和民族的文明进步,以及社会繁荣程度,不是看拥有的高楼大厦,也不是街头跑到私家车数量,更不是看身家亿万的富豪有多少,而是看这里的医院和学校,看街头人群的身体健康程度和精神状态。”齐天翔按着自己的思维阐述着,也清楚是到了总结的时候了,就环视着众人,神情平和地说:“医疗、教育和法律,是西方界定一个自由民主国家的标准,将它们视为与阳光、空气和水一样必不可少的东西。这样的评价标准是不是准确,我不做评价,因为在我们这个社会主义国家里,除了这些必要的物质的东西,还有更重要的理想信念,还有信仰追求,还有道德文化,而这些是我们这个国家和民族能够五千年生生不息的文明之源。但我却可以客观地接受这种观念,并作为自己作为政府省长自身的责任和担当,毕竟为公众提供良好的公共服务,是一个负责任的政府必须做到的工作,否则就是失职,就是犯罪。”
齐天翔说着话,情绪开始激动了,声音也不由高了起来,严肃的目光环视着众人说道:“我们在座的各位,可能都不会遇到郭支书的困境,也不会甘心让自己老伴露宿街头,只为省下那一晚几十元的住宿费。毕竟我们都享受着国家的公费医疗,享受着超过许多人的医疗待遇,这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也从来没有人想过这些是不是合理,因为在我们每个人的心目中,享受政府提供的公共医疗服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但应该,而且天经地义。”
“因此,医疗费用并轨,很多人都认为是使医疗制度公平的开端,似乎只要公务员和事业单位人员缴纳了养老金,缴纳了医保费用,就体现了全面平等,就天下大公了,可就没有认真想过,这些本应该由政府提供的免费公共服务,怎么一旦进入了全民缴费状态,就合情合理,就公平、公正了,这是什么思维逻辑呢?”齐天翔有些自嘲地笑了,随即就严肃地接着说道:“这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老百姓的负担太重了,重到了难以承受的地步,要让我们的公务员和政府官员,也来感受和承担这医疗产业化带来的丰厚成果。”
齐天翔说着话,停顿了一下,神情严峻地看着韩飞求证似的问道:“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医疗产业化实施有十几年了吧!也就是从全面改革开放中期逐步实施的吧!”
“从九八年前后开始实施的,到今年正好十几年的时间,齐省长的记性真好。”看到齐天翔发问,韩飞没有片刻的犹豫,赶忙接过话来说着,随即感觉解释的过于简单,就急忙补充道:“当时也是为了适应市场化条件下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就医需求,而推出的一项制度化改革。”
“说得很好,为了适应市场化条件下的需求,可改革十几年来,人民群众就医难的问题迎刃而解了吗?医疗体系的服务质量提高了吗?人民群众满意了吗?”齐天翔未等韩飞的话音落地,就接着质问起来,看到韩飞略显尴尬的神情,齐天翔缓和了一下语气,目光从韩飞脸上移开,望着众人说:“制度设计的初衷是好的,但操作过程中出现的偏差却是不容忽视的,尤其是近几年,为了解决老百姓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各级政府加大了对医疗卫生事业的投入,可收到的效果呢?各级政府的公共投入逐年加大,可得到实惠的老百姓并不是很多,甚至因病返贫,因病致困的家庭不在少数,这就迫使我们各级政府反思,这项政策的正确与否,以及我们这么庞大的经费支出,都到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