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细看之下,他腰背笔直,目光湛湛,身上肌肉结实,尤其是脚步沉稳,颇有根基,行家一看便知,这是个武艺出众的练家子。
汤昭打量着他,突然想起了关雷,虽然两人体型差着几号,但外练的路数应该相仿。在汤昭的老师中,关雷不算强者,但可是最正常的一个,也是汤昭武道上的启蒙老师,师生关系很好,一别数年天各一方,现在看到一点影子,也不由心生好感。
那青年也打量着四个人,越看越是心惊,他的见识比其他人强,但也没见过这等风华人物,尤其是两个俊朗少年,气质出众,连城里的大族公子都比不上。
这样的人物,怎么会是贼人呢?
就算是贼,自己这村子也配给人家偷吗?
想到这里,他放松了警惕,笑着上前抱拳行礼,道:“贵客到来,有失远迎,桑家梁在这里赔礼了。”
汤昭等也跟着还礼,桑家梁热情的请他们进村歇息。
他确认了汤昭他们是好人,包括守门大叔在内所有人一下子都放松起来,脸上都带了笑容,显然一村老少都极相信桑家梁的判断。
穿过厚厚的围墙,村老站在村内迎接,满街孩子都聚过来瞧新鲜。汤昭看到村里房屋一间挨一间,十分拥挤。且大多是草顶土墙的茅屋,相当简陋,显然村里人多地少,并不富裕。除此之外,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倒也安宁。
汤昭没见过灵州的乡村,如果是云州,这等村社就算穷的了。
桑家梁带着几人到自己家歇息。他家里也是土墙,只是比别家宽敞些,顶上有几片瓦而已。进了屋子也没什么像样的家具摆设,倒是打扫得干净。里屋半边土炕,炕上有桌。桑家梁让他们炕上坐,又转身出门准备伙食。
云州灵州都在北方,民居中都有土炕,汤昭熟练地脱鞋上炕,乌孙童等倒是稀奇,他们凉州多住毡房,没有土炕,有样学样坐了上去,一个小姑娘进来,给他们端了一人一碗油面茶。
汤昭喝了一口油面茶,只觉得热气腾腾,谷香扑鼻,十分舒服。
而且干净又安全,绝无添加料。
喝了一大碗面茶,就听外面鸡叫不止。原来桑家梁正在掏鸡窝,显然要杀鸡飨客。汤昭下炕出门道:“好好地别麻烦了。我们不吃鸡,尤其是我这师兄……他不吃带翅膀的东西。”
江神逸闻言从窗户里往外探头,道:“没错,我这师弟肠胃也不好,吃不得细粮,一会儿让他吃最粗的窝窝头便了。”
桑家梁拎着鸡道:“你们才是别客气。咱们养鸡就为了吃,不招待你们这些见义勇为的英雄好汉,难道哪天便宜了进村来捣乱的鸡鸣山贼么?别看他们叫鸡鸣山,吃鸡可是很凶的。哼哼,鸡鸣山——咱们吃鸡,就好比咬了贼人的肉。”
说着手起刀落,结果了一只大公鸡性命。
桑家梁家里没女人,村老帮着叫来一个厨艺不错的村妇,将公鸡炖了,摘了些芽菜、蘑菇炖了一大锅,特意蒸了一锅白面馒头,又取出一坛家藏的浊酒飨客。村老和村里几个学武的好手加上桑家梁一起陪着他们吃饭。
吃饭喝酒时难免聊天,几碗浊酒下肚,村老老脸渐红,也放开了,问道:“贵客从哪里来啊?”
汤昭并不隐瞒,道:“我们是云州的,这两位从凉州来。”
村老哦了一声,称赞道:“云州好地方啊。我年轻的时候,就听说那里特别富裕?大家都有吃有喝,无忧无虑的?”
汤昭沉吟道:“也不能这么说。城里好些,乡下也就是温饱而已。”至少三年前他跟着刑极去乡村,平民百姓也只是粗茶淡饭,一年到头有一斗余粮换一身新衣就算好年景了。
这两年据说好一些,至少风调雨顺了几年,也没有什么天灾人祸的。但自古以来,就算是太平盛世,天下百姓也不敢说衣食无忧。
桑家梁闷声道:“但那边太平吧?没有那么多天杀的盗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