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垂柳青青,一树树枝条垂涎滴露,百花负暄春意盎然。
繁华之都自然有繁华的经济面貌,城门于卯时启开后,商旅农民便争相出入城门。
商人走贩来往相继,络绎不绝。码头各种货物装卸,车马龙轩热热闹闹起哄一片!
从扬州东下长江,可出海往倭国、琉球及南洋诸地,故扬州成了全国对外最重要的转运站之一,比任何城市更繁忙紧张。
扬州除了是交通的枢纽外,更是自古以来名传天下的烟花胜地,不论腰缠万贯的富商公子,又或以文采风流自命的名士、击剑任侠的浪荡儿,若没有到此一游,就不算是风月场中的好汉。
所以其况之盛,可以相见。
但可惜,自杨广即帝位,由于好大喜功,多次远征域外,又穷奢极欲,广建宫室别院,四出巡辛,滥征苛税,弄得人民苦不堪言,乃至盗贼四起,各地豪雄,纷纷揭竿起来,自立为王,隋室已无复开国时的盛况。
此时,扬州城东一个杂草蔓生的废弃庄园中,大部分建筑物早因年久失修,风侵雨蚀、蚁蛀虫啮下而颓败倾塌,唯只有一间小石屋孤零零瑟缩一角,穿了洞的瓦顶被木板封着,勉强可作栖身之作。
在屋内的暗黑里,发出一声呻呤,接着是身体转动的摩擦的响声。
一道仍带有童音的声音响起,低唤道:“小陵!我们捡来的这个小怪物是不是死了呀,一动不动的。”
再一声呻呤后,另一把少年的声音应道:“唉!别这么说,这小孩也是个苦命人,天生怪象肯定是被父母抛弃的弃儿。”
前者怒意上涨,义愤填膺道:“也不知道谁家的父母这么狠心,还在这么小的孩子身上捅了三剑,这无疑是草菅人命。”
说话的是住宿在这破屋的两名小混混,他们的父母家人均在战乱逃难中被盗贼杀了,变成无父无母的孤儿。
两名小子凑巧碰在一起,意气相投,就此相依为命,情逾兄弟。
年纪较大的寇仲今年十七岁,小的一个叫徐子陵,刚满十六岁。
他们在说的是地席上破旧草铺躺着的一个“孩子”,一身破旧的血衣,红发披肩,头上长着两根奇怪的犄角。此时他面色苍白没有血色,晶皙如玉,狭长阴冷的双眸紧闭,仿佛陷入了永久的沉睡中。
沉睡的自然是穿越而来的朱友珪,被袁天罡打成重伤后,重新打成原形变成小冥帝,用这种方式来减少生命能量损耗,同时用龟息进入休眠疗伤。
寇仲和徐子陵是在一个月前晚上起夜,突然看到郊外夜空下一道金色苍穹坠落,一时间光芒大彻。
刚好就在他们如厕附近。
以为天降异宝的这两个小鬼头当即兴奋万分,以为此物与我俩有缘!
舔了舔嘴角,果断联袂摸了上去。
谁知道不但毛都没有一根,还捡回了一个小累赘!
只因为发现了一个受重伤被遗弃的小孩。
寇仲和徐子陵终究菩萨心肠,不忍让这个小孩抛尸荒野,便把他捡回来悉心照料。
这一个月来朱友珪俱都一动都不动陷入一种诡异的入定状态,要不是身上还带着温度,早就被当成死尸埋了了。
黑暗中寇仲在地席上爬了起来,到了徐子陵旁,安慰地道:“今天看你为了这小怪物去药房偷药被打了,怎么样还疼吗?”
小徐子陵摇摇头,小手摸了摸乌青的鼻子叹息道:
“只要没给他打得手足残废就成了,都怪我们俩没钱,导致小怪物的病都拖了整整一个月了,没办法只能尝试偷点金疮药给他敷上。”
小寇仲一拳头砸地,人小鬼大的气哼哼道:
“可恶,大丈夫生当于世,竟过得如此落魄。我寇仲发誓早晚有一天要出人头地,让所有人都不能看不起我!”
面对这般中二发言,死党徐子陵还真信了,眼神真挚诚恳道:“仲少,我相信你!咱们明天一定能干票大的。然后离开言老大,他的心太黑了。”
小寇仲虽然人在落魄小屋却胸怀大志,眼神坚定道:
“哼,任他言老大其奸似鬼,也要喝我们,嘿!喝我们扬州双龙的洗脚水,只要我们再扒多点银子,就可够盘缠去弃暗投明,参与义军了。”
“说到这各路义军,据说暴君杨广无道,当今天下兵戈四起,无论谁当皇帝都是百姓苦。”徐子陵给朱友珪伤口涂药的同时,一想起天下黎明百姓受苦便有些感怀触伤起来。
而就在二人闲聊时,庄园外有杂草被踩踏的声音响起,突然马蹄声大作,黑压压的一片铁骑呼啸而至。
来人是反隋义军王须拔摩下的大将焦邪,他领着十多名武艺高强的手下,沿着长江催马疾驰,惊碎了夜晚的宁静。
本应该在寻找杨公宝库的下落的焦邪却意外打听到一个情报,一个月前这附近有天光降世疑似与最近风风火火的杨公宝库有关,便率领几十号手下特地绕道来此探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