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拍拍手:“前番,他救下王忠嗣已经与李林甫等人交恶,若是这个时候再接下大王所赐的太子洗马一职,只怕他就彻底没了回旋的余地。想来,他也知清楚这一点,方才有那番忠于王事的说辞。”
“但就算他不接下太子洗马一职,难道李林甫他们就能放过他了?还是说,他当真以为,有圣人如今这一时半会的看重,就能长保自身?”李亨冷哼一声,满脸不屑。
高力士却是笑了起来:“李林甫要害王忠嗣,高水寒要就王忠嗣,这都是他们各自的想法。除开王忠嗣此人,李林甫和高水寒二人之间,并无多少恩怨。如今有圣人厚赐,想来李林甫也能看得清,如今是动不得他高水寒的。”
李亨不服:“但往后呢?长此以往下去呢?”
“往后?”高力士撇撇嘴,目光幽幽的看向李亨:“大王先前可是还托词,如今这朝堂走向,良策亦不能长久。难道大王就能保证,他高水寒会在壮大到无人能敌之前,就被李林甫彻底恶了?”
李亨不由握拳,重重砸在桌子上。
眉目之间,怒气不断淤积。
“但大将军也知,如今范阳、平卢那边,已经和李林甫越走越近。宫里头,那位贵人族人,也与那边多有接触。他高水寒或许无事,但本宫难道就能长久下去了?”
如今放眼大唐朝堂。
右相李林甫一家独大,执掌朝堂,秉囯政事,无出其右。
范阳、平卢,有数十万大军,已然隐隐有一家之军的趋势,其贼包藏祸心,几乎是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可就是这样的局面,宫里头还有那杨贵妃谄媚圣前,其母族之人,更是纷纷走入朝堂,攀附各方,意图做大。
在这样的局面下,李亨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遍,竟然是找不到一个是真正忠于大唐的忠心良臣。
这让他产生了无穷大的恐惧和危机感。
高力士时时在皇帝身边,对李亨这一举动,也是看得清楚。
太子虽为国本,但却无时无刻不受到来自朝堂上的打压。
可即便如此,就连太子的父亲,大唐的皇帝陛下,也隐隐有忌惮太子的意思。
太子手无权柄,可偏偏比皇帝年轻。
便是这么一条很正常的原因,却让皇帝不喜。
太子是想通过结交高水寒,再水到渠成的和高仙芝、王忠嗣建立更深的联系。
高力士看得很清楚,王忠嗣虽然自小养在宫中,和太子多有来往。但能让王忠嗣真正表露忠心的,也只有当今皇帝一人。
至于高仙芝?
大抵在东宫那边,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
可若是高水寒投诚,则可以凭借他作为纽带,将河西、陇右、安西,三道收拢到羽翼之下。
用西北三道兵马,来对抗范阳、平卢可能的威胁,再以高水寒如今的恩宠,来巩固东宫的地位。
这就是李亨,作为东宫储君,大唐太子的打算。
看着李亨满脸的不忿。
高力士轻笑宽慰道:“还请大王宽心。即便今日那高水寒未曾表露心迹,但有了今日这番结识,未来未尝不能将其拉拢。待到……老奴觉着,这位高造船,是能明白,他那一身荣辱,究竟该寄托在谁人身上。”
眼看眼前这位,可以说对自己入主东宫起到关键作用的老者。
李亨长叹一声点点头,却仍然不放心的提道:“若是圣人能……”
“大王!”高力士顿时张大双眼,虎视李亨:“大王该戒骄戒躁!圣人乃是君父,虽多有惩戒,但绝不会忘了父子相承的道理!大王往后当蛰伏,做的越多错的便越多。唯有隐忍,方能让圣人看到大王的恭顺。亦要常去圣前,孝道不可废,侍奉君父,更是天地人伦之道!”
李亨眨眨眼,看着言出训斥的高力士,只能是讷讷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