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若做一件事,一做就是七八十年,那么比起他人来,便要多一些这方面的经验与心得,也定会显得老道许多。
此刻看来,慈灯大师就比郑行远老道许多,等到内力耗尽,即使这郑行远有通天之能,没有了内力的他,也只能仰天长叹。
慈灯大师道:“老衲这等年纪,或许就只有与你比拼内力了。”
郑行远道:“好,老秃驴,本大人就看你怎么死。”
话虽说的狠厉,但郑行远心里,却平静如水,毫无波澜。
这对他来说,应该是最理想状态,他要的,也就是这种对峙效果。
作为道盟的小小主事,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反正掣肘颇多,能尽量不与李知焉正面冲突,便尽量不与他冲突。
一来,与这少年,已然交手两次,虽一胜一败,但他发现,这少年远比他想象的有手段。
这第二嘛,便是这少年虽说自己自山间来,但天下这么多山,谁知道是什么山,青云派也来自山间,点墨门,同样来自山间。
要真是来自山间,却将闻名天下的两大门派串联起来,这交际能力,未免也太厉害了些,那么,这也能算作一种手段。且此子杀了陆公子后,连眉毛都未曾眨一下,那么,定是有恃无恐。
所以现在能拖,就尽量拖,就像这老和尚说的,人死不能复生,何必为了一个死人,去得罪一个活人,且还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活人,郑行远如此想着。
再说李知焉,要说这眉头都不眨一下,倒的确如郑行远所思所想,但要说有恃无恐,那就有些言过其实了。
不错,他可能认识许多人,但那都是萍水相逢,能帮他的,屈指可数,就拿道盟的付沧海来说,那也是他母亲的关系,但要说帮自己御敌,可能自己还不够格。
至于这秦默予,他们也只是见了两次面,赫连玉儿与莫如雪,倒是有大门派的背景,但那是她们有事,宗门才会替她们出头,绝不会真的有人为他李知焉出面。
即是势单力薄,为何还出此下策,杀了这陆劲松呢?
也许在他看来,这陆劲松只是该杀而已,别无其他,哪怕自己因此将万劫不复,他也依然会如此,就是这么简单,且他,本就简单至极。
滴滴哒哒,有水自高处落下,发出有节奏的旋律。
与其说是水,倒不如说是血,李知焉贯穿腰腹的一剑,鲜血正如流水一般,自剑尖处,流向刚刚李知焉下跪之处,那洼地。
洼地本已清淡了许多的血水,又因此浓稠起来,而李知焉衣衫,已然全部染成了血色,看起来,尤为可怖。
不过道盟中人,可不如此想,在他们看来,李知焉不会可怖,只能是可恶。
因为他的鲁莽行事,不说此间事了后,陆定国的怒火,即便在此事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自己以及在场的所有道盟执事,都会受到高层的打压,甚至一个不好,还有性命之虞。
岳乾城斥道:“小小少年,竟如此歹毒。”
李知焉道:“是他先杀我的。”
岳乾城道:“即使如此,你也不该要了他的性命。”
李知焉道:“他能杀我,为何我就不能杀他?”
岳乾城叹息道:“唉,年轻人,江湖有时候,并不需要靠杀人来解决问题的。“
李知焉道:“他已经听不见了。”
岳乾城怒道:“我知道,我是说与你听的。”
李知焉道:“按顺序来说,你得先跟他说。”
若他是李知焉朋友,便会知道,若长久与李知焉对话,定会被他气死,但只要你细细回味,又会发现他说的话,颇有道理。
‘可惜的是,岳乾城不是他朋友,也不想回味他话里的意思。
岳乾城吼道:“正因为你把他杀了,所以我就得与你说。”
李知焉道:“你现在与我说,好像已经晚了。”
岳乾城差点气竭,他想不到,不知不觉间,自己已陷入一个难解的悖论里,胡须被大气吹的直翘。
既然说不过,那就不说,但又忍不下这口气,便只好拔剑,一剑刺去
不过刚刺到半途,就被佛尘挡了下来,当的一声,剑鸣不已。
不知何时,慧能师太已到了场间,并道:“岳施主,贫尼做你的对手,可好?刚才我们,可还没分出胜负呢?”
岳乾城道:“师太要掺和此事?你要知道,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处理不好,即使望月斋,也承受不住上头的怒火。”
慧能师太道:“这是韵之的私事,与望月斋无关。”
岳乾城眉头一皱,道:“既是如此,那赐教吧。”
慧能师太道:“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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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场中,便只剩下了周玉郎与李知焉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