溅玉瀑在前,不悲不喜,无动于衷。
不仅对场间诸人不同心绪如此,对这世间,同样如此。
轰隆声中,廷杖落下的速度不减,有节奏的,响彻场间。
魏中则闭合的眼,依旧是没有睁开,似是这种事,与他毫不相干,面上看不出一丝波澜来。
何焕生倒是有意制止,但见圣女殿下在侧,又不好落下青云派护短的口实。
见魏文贤被打的皮开肉绽,亦有些于心不忍,心道:这小子今天抽的是什么风,为何要置自己于绝境,难不成真冤枉了他?
至于莫问天和六长老,同样动了恻隐之心,奈何二师兄未发话,也不好说什么。
还有那五师兄,今日也不知怎的,已朝他望了几次,根本得不到任何回应。
萧回风见魏文贤如此惨状,也不好再加责难,这种事虽有伤风化,但终因自己到来所致。
想到这,便转首看向身侧莫如是,眼神中,询问他接下来当如何?
莫如是弯下腰来,小声道:“想必魏师兄,已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萧回风点头,道:“我想魏公子定会因此汲取教训,所以这事,就此了结了吧,何长老,可行?”
何焕生道:“殿下仁慈爱民,但若这样的话,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
萧回风道:“规矩乃人定的,若再不阻止,魏公子可能会......”
魏中则依旧闭眼,却也有话传来,只见他道:“殿下,正如二师兄所言,这样做,不合规矩,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青云偌大一个门派,岂可因为是魏某儿子,就网开一面。作为修行中人,连五十廷杖都挨不过,那还怎么立足江湖中....修行界。“
何焕生刚才说不合规矩,那仅仅是客套话,他倒是不曾想,这五师弟今日,竟好似变了一人,为何要置文贤、置自己于绝地,话说的如此决绝,连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只见他道:“老五,你也看到了,文贤这孩子今日不知怎的,根本未调用内力,抵御这杖责之刑,若仅凭血肉之躯挨下这五十大板,说不得会因此丢了小命。”
魏中则道:“那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若连自己都不爱惜自己,还能奢望他人爱惜自己?”
何焕生道:“可是.....”
魏中则打断道:“二师兄,你也知道,青云派屹立世间这么多年,规矩,是维持门派长久的良方,万不可因此坏了这剂良方。”
众人说话间,魏文贤已不知挨了几板,失去了意识,任由廷杖落下,像是落在一块死猪肉上,颤巍巍的晃动两下,然后又被下一板子颠起。
萧回风再次看看魏中则,她不理解,一位父亲怎能做到如此决绝,所谓虎毒不食子,难道他真不怕失去一手带大的孩子?
不管怎样,此事因她而起,若想今后与青云派交好,那么就不能将事情做绝,特别是在见到身后,莫如是担心的样子,让她更加明白,千万.....千万不能如此做。
毕竟要是哪一天,万一嫁到青云山,自己还怎么长久的,与这些人相处,不对,不是万一,这个地方一定要用一定,肯定,亦或者说,必须的。
待萧回风胡思乱想一通后,魏文贤身上,又多挨了几板子,只见她道:“停,今日魏公子,虽有冒犯到本宫,但还不至于责罚至死,经刚才廷杖之刑,想必魏公子已受到应有的惩罚,此事就此了结。”
本宫,这是她在青云山上,很少用到的自称,此时此刻,她不得不如此,但既然用了,那么事态就得朝她预想的方向发展。
计不施听此,如蒙大赦,之前他啊,可真的是无计可施。
现在连忙吩咐周围青云弟子,将魏文贤送往青云医堂。
至于这吕姓女弟子,虽未有挺杖伺候,但也被逐出了青云派。
于青云派而言,这种事情本就无足轻重,之所以能引几位长老到此,是因为牵扯到了圣女殿下及五长老的儿子。
但对吕姓女子而言,其人生轨迹,却因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青云派弃徒,水性杨花的尤物,若背上这些名声,恐怕以后,只得在某个风月场所,才能听到这“青云派吕姑娘”的名头。
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有些失足,虽不至于千古恨,但也自此成为风尘中,失足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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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老别院,不如姑苏城园林那般瑰丽,看去,也非常简单,不过常言道,大道至简,只要你在这里待上一刻钟,再身无外物,凝视此处,就能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真义。
几家欢喜几家愁,若说五长老家,因此事变得有些萧索,三长老家,却在此时,显得喜气许多。
三长老家的小院,炊烟袅袅,一大早,便直插云霄,好似要去仙界报道,这是人间的味道。
再结合这茅草搭建的草堂,可谓是相得益彰。
草堂内,一胖子在厨房与客厅间,来回窜动。
时不时从厨房端出一碟菜肴,放在客厅中,那奇大无比的饭桌上。
抛却这饭桌不看,仅仅只看别院他处,与自然完美契合,草庐依山而建,与周边绿植相映成趣,绿竹沿小院散开,围成一圈,形成一道天然的竹墙,将数间屋舍,包裹其间,是为长老别院。
青石板穿插其间,连接各个正房与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