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头不回答他,继续上下左右张望,最后眼神停留在墙上,那副水墨画上,道:“朋友,还不现身吗?”
“老先生真是好眼力,只是不知,你是怎么发现在下的,若...若你是他的话,并不奇怪,若你不是他,那就是天下最大的怪事。
墙上,一副意境深远的水墨画,由静态,突转动态之相。
里面山河未动,岩石未动,溪桥未动,雨亭未动,唯一有动静的,是那画中小人,只见他突然转身,移步向前,似从远方而来,愈行愈近,让人见来,也愈行愈大,直到从里面行出。
对此,李知焉张大嘴巴,不敢置信。
这种情形,他还是第一次见,要是有人利用此点,岂不是能做到杀人于无形,根本防不胜防,谁会想到,水墨画中之人,能够杀人。
恐怕被杀之人至死都不会明白,也怕只有他李知焉,才有如此大条的神经,这人出现在他房间,若要杀人的话,定是杀他,他还去忧虑他人。
林老头见李知焉无事,又恢复往日那番高深莫测之态,淡然一笑,道:“老夫即是他,又不是他。”
话刚脱口,却见林老头皱起眉头来。
因为来人觉得他怪异,他同样觉得来人怪异,这全身如同泼了一层墨的黑衣人,居然在解开他那套在脸上的黑色面罩。以真面目示人?难不成他想杀人灭口?
他如此行为,难道就这么有把握杀了这俩师徒?
又或者他根本不是杀手?
这怎么可能,看情形,来者不善,隐伏在这里许多时间,怎会是善者?
不管他如何想,来人已是解开了面罩,露出里面的真容来,这幅真容,看去颇为清秀,要是年轻几岁,定也是一翩翩佳公子,奈何这人,似是许久未曾刮过胡髭,以至于让他看来,倒是比实际年龄大了几岁。
不过不管怎样,一个再丑的面貌,若是笑起来,都会平添几分动人之处,所以下一刻,笑容就自这人脸上绽开,如花一般绽放,只见他笑道:“知焉,好久不见。”
刚想到朋友,朋友就出现在他面前,李知焉知道,这人不需他如此多顾虑,若有一天,这世间再不能容下他,也不会影响他与此人饮酒,只因这人,是他大哥,齐云榜上,那位杀手,付于卿。
李知焉一下从床上蹦起,似一个三百斤的孩子,搂住付于卿跳个不停,他是真的高兴,他也根本不去掩饰这种情绪。
在他看来,你觉得可笑,就可笑吧,反正他不会因为你的可笑,去改变什么。
付于卿见此,也很是高兴,一下将李知焉拥入怀中,他与知焉接触不长,却也真的将他当成了弟弟。
都说杀手无情,杀手只是对自己要杀之人无情而已,毕竟还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杀手对自己要杀之人无情,其实也有一些矛盾,至少从今日、这次事情来看,可这么说。
付于卿双手搭在李知焉肩头,笑道:“知焉,你可知道,大哥来此的目的?”
李知焉道:“杀我。”
付于卿有些诧异,不成想,他竟知道答案,且回答的,简明扼要,道:“不错,这次我接到的任务,正是杀了你,你不怕?”
李知焉笑道:“不怕,只因你不会杀我。”
付于卿道:“对,我怎么可能杀你,不过既然接到了任务,我就来看看你,顺便带来一些酒。”
一旁的林老头,虽作云淡风轻之态,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是多么凝神戒备,此时手中,已有冷汗浸湿。
见是虚惊一场,心中的大石,也算落了地。
但这虚惊一场,却让他颇为尴尬,刚才的惊慌失措,是不应该在这人面前出现的,不然以后还怎么装。
不对,以后还怎么展现高人风范,想到这,不看两人重逢画面,负手看向窗外,似是之前什么事都未发生过,即使场间,已然多了一个着夜行衣的怪人,也并不奇怪。
酒,什么时候都可喝,早上,中午,晚上,甚至深夜。
只要今日有喝酒之人,值得喝酒之事,那什么时候,什么地点,都可以。
故此,李知焉这间窄小的卧室内,酒席,很快就摆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