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夔道:“易敬禹,莫要得意,关某还是要提醒绣衣坊一句,顾全大局。”
易敬禹道:“自该如此,要是坊主大人凭此证道进入圣人境,那么这份战力,将会更加夯实道盟的基础,我就不信边境的宵小还敢造次,且那些墙头草门派,老夫看他是否还能左右摇摆,而道盟这些日子所忧之事,无非这些,凭此,是不是瞬间就迎刃而解了?不知大人对老夫这大局观,可还认可?”
关夔道:“若真是如此,自然最好,若要是柳坊主没那能力获取此子身上的秘密,岂不浪费了我宣和殿这些时日的努力,且天道宫能人无数,说不得有精于此道的强者,轻松便破了,也好过绣衣坊在清察院胡乱试验。”
易敬禹道:“这就不劳关大人费心了,天道宫虽说能人无数,但绣衣坊也一直以旁门左道闻名于世,若绣衣坊都解决不了,那么宣和殿也就不要想了。”
关夔怒道:“你.....”
易敬禹打断道:“关大人,你不是一直谈大局吗?若绣衣坊得势,最终受益的,还不是整个道盟,难道关大人只记得自己身处宣和殿,而忘了自己与我等....同属道盟吗?”
关夔鼻孔出气,不再说话,因为他知道,再说下去,也是自讨没趣。转首向三军处,吼道:“众将士听令,撤出廖府,撤出九湖城。”
为他人做嫁衣,这定是天下间,最最懊恼之事,柳坊主的出现,也让他明白,在这里的任何行动,都是为他人的嫁衣,穿针引线。
重新看待场中局势,自己宣和殿也如之前妖都和苗疆一般,处在了一个弱势的位置。
既然弱势,那么就得与之前被自己赶走的两大势力一样,被别人赶走。
关夔不由想到,这绣衣坊一群人,真可谓是疯子,不但敢去招惹圣人境,连坊主本尊都亲至,可谓是倾巢出动。陆大人和自己。终还是低估了他人对此子的重视,此子虽有突破圣人境的可能,但也仅仅是一种可能,不是肯定,这种可能要付出多少代价,就是这些人扔在赌桌上的筹码,筹码用尽,那么就得离开赌桌。只是没想到,绣衣坊敢于孤注一掷,弄来自己全部家当,豪赌一场。
此时关夔抬首向天,感慨道:“真是疯子啊!哼,关夔啊,关夔,你却成了傻子。”
不错,他关夔撤出此间,不仅颜面扫地,且从今往后,再凝聚这些军士的心,已然难如登天,正是他利用军士的生死,将袁成仇牵制在了上面,也让柳坊主有了出手的机会,自己不是傻子,又是什么?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大抵就是如此。
再说李知焉,现在的李知焉,与之前又有所不同。
张士虽护着李知焉,自己被扎的跟刺猬一样,但终究是半抱着,所以没被抱着的地方,自也少不了发簪的伺候。
且当下,红衣人越来越多,呈递增之势,他虽抵挡得了一时,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的确不是长久之计,因为李知焉的生命气息,随着他不断拔下的发簪,在迅速流失。被疼醒又昏迷,昏迷又痛醒的李知焉,终是咬住嘴唇,让自己有片刻间清醒,趁此时候,道:“大哥,你先别拔了,等他先扎在上面好吗?”
正在左右转动为李知焉抵挡红衣人攻击的张士,疑惑道:“这有什么讲究吗?”
李知焉疼痛之余,也是气的够呛,道:“你平时中剑了,就直接拔下剑来的吗?”
张士道:“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即使神志模糊不清的李知焉,也是一愣,带着不解,也带着对此人更多的疑惑,重新歪下头,晕了过去,也不知是痛的,还是气的。
张士倒不气,看着李知焉昏去,他悲痛欲绝,他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也从未有人对他如此好过,也从未有人将他当朋友,他曾一度很高兴此事,只是可惜,自己这刚认识的朋友,就要离自己而去,自己这副鬼样子,什么事都做不了,他突然恨透了那个老人。
红衣人不可计数,从四面八方涌来,同样的动作,同样的招式,也因此让李知焉融入到这方红色世界中,看去更像一个红衣人。
只因此时的他,全身无一处不在流血,万幸有张士为其挡了大半攻击。
也不幸,张士虽挡了大半攻击,却也仅仅是延缓了一些生命流逝的速度而已。
突然,李知焉睁开双眼,脸部潮红,看着这相貌普通的男子,道:“张士,谢谢你,遗憾的是,我还有一件事情未去做.....”
张士不知如何回答,他看过生死,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眼含热泪,用衣袖拭去眼角泪水,然后还在不停拔着李知焉身上的发簪,似是如此,才能让他不要走的那么快。
现实往往是,事与愿违,李知焉的头,又重新歪了下去,脸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