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如同春雨,沿着高空向下,落在下方之人,抬起的脸庞上。
与春雨有所不同,这物尚有余温,恍如人间最诚挚的温暖。
独独这温暖,不是任何人都喜欢,比如古树下,仰起头看向树顶打斗的寻常百姓,在他们刚接触到这些温热的血水后,便大呼小叫一通,恍如遇到瘟疫一般,慌忙散乱开来。
与世间大多少年一样,二蛮是东篱村中,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少年,他到此,只为看一场热闹。
幸运的是,这热闹,也的确够热闹,让他多年后,都难以忘怀。
不幸的是,这热闹看过了头,要为此付出不小的代价,比如说,他可能一生都不能再耕地种田。
兴许对城里人而言,不种田就不种田,有何不可,毕竟世间谋生的手段,可是千万。
但对东篱村二蛮而言,不能种田,便如刚刚益州城上空,所见的许多雷霆一样,在这晴朗的天空,直直落下,不错,晴天霹雳。
这让他很是沮丧,但又一想,如若这样一事再次发生,他还是会如此做,毕竟那糯米鸡,真的不错。
他虽为小人物,却也不喜欢欠人情,既然说要还人情,那就不能是一句空话。
所以他虽有些沮丧,但还不至于后悔。
经此后,韩飞一个瞬身,驭龙而至,便来到古树前方。
现在前方站着的,不再是他六师哥,已然换了一人。
这人一袭红袍,散乱的发髻上,别着一只漂亮的发簪,不悲不喜,好似刚才这里,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一样,就算刚才那一剑,带出许多血水,此时尚有血迹流于剑刃之上,也是让他毫不动容。
他当然不动容,只因这样的结果于他而言,算是一种失败。
故不看,何尝不是一种逃避,逃避,有时本就是人类推卸责任时的本能,若那双掉在地上的手,不是那蝼蚁的,而是那乐一棋的,说不得他会捡起来反复欣赏,但世间没有如果。
韩飞面露不喜,冷哼道:“柳坊主,你绣衣坊喜欢乱杀无辜,但你不该杀我朋友的。”
柳瑾淡淡道:“你朋友?”
韩飞道:“能舍身救我六师兄,自然是我韩某人的朋友,当然,这位兄弟要是不嫌弃韩飞的前提下。”
柳瑾道:“要打架,就莫要编排这么多理由,一蝼蚁而已,这种伎俩,可是一直为你们名门正派所不齿。”
韩飞冷然一笑,也不再争辩此事,道:“打架?柳坊主亲临此间,自是不会让柳坊主失望而去。”
柳瑾道:“既如此,柳某也想见见齐云榜中人的高招。”
韩飞道:“在柳坊主面前,韩某自是不敢托大,不过也定不会让柳坊主失望,今日你断我朋友双手,那柳坊主也得留下双手在此,也好让韩某对朋友有个交代。”
似是这样的话,说来非常好笑,柳瑾在听了这话后,冷峻的脸上,立马生动不少,紧接着哈哈大笑。
不过这样的笑话,只有柳瑾一人在笑,便令人好生奇怪,只见他大笑毕,道:“不说双手,天下间要柳某性命的,都不知多少,所以这样的话,柳某已是听厌了。”
话音刚落,一抹血红,从树顶,直直向下而去,瞬间,地面数百米内,便化作一片血海。
血海沸腾,涌出一大片白骨,有泛黑的,有泛黄的,也有泛白的。
而地面上,数百米内,那些看热闹的寻常百姓,根本来不及惨呼,便与柳瑾的血海融为了一体。
只不过这样一事,有些惨不忍睹,亦有些横行霸道,根本就未征得下方之人同意。
有些血温暖,还可让你嫌弃一二,而有些血,一开始就是冰冷的,待你刚接触,便凉透心扉,不说嫌弃,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这样一事,不说三长老,就连罗兴发都皱起眉头来,心想同样是心狠手辣,宣和殿和绣衣坊,还是有根本上的区别。
乐一棋与二蛮也刚落地,看着二蛮失去的双手,一股负疚之感,顷刻间涌向乐一棋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