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她也只觉自己的脸颊有两股热流顺颊滑落。
正专心说着陈年往事的孙希平自然没有察觉到,而自从毕山离去,就一直走在这一老一小身侧的孙骆涯,却是见到了这位儒雅的女子,流下了两行清泪。
见到此景,一旁的孙骆涯微微出神。
他从未见过这世上有人流泪,竟是在自己毫无知觉的情况下。
其实孙骆涯先前一直在偷偷打量这位与自己年纪相仿女子的面孔,虽说她的长相比起曲红莲与孙雅儿要稍逊一筹,可比一般的大家闺秀却是要出彩许多。
只是突然的,这名给人气质儒雅的女子,突然就流泪了。
孙骆涯从她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的伤心情绪,甚至连喜极而泣的可能性也没有。前一刻,这位名叫解燮的女子,还一脸认真的听着孙希平说着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可下一刻,她的眼眶里就流出了眼泪。连泛起泪花的这一步骤都没有,是直接流泪顺颊滑落。
而且最匪夷所思的,便是这两行清泪,只是流了一次便不再继续流了。
孙骆涯很想问她,为什么会这样。
可见她流泪了,以为她的心情很伤感,所以不好意思问。
不过好在解燮自己也是注意到了,她撇过头,抬起一只手,以宽大的衣袖遮面,然后另一只手的衣袖轻轻的拭去脸颊上的泪痕。
擦拭完毕,解燮便抬起头,冲着身侧那位长得非常好看的年轻男子,露了个笑脸。
孙骆涯回敬一个笑脸,将心中的疑惑强压下去。
他没想再问,可身边的女子却是小声地解释道:“我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在那之后,我就对流泪这件事没什么感觉了。有时候我看到蚂蚁撼大树、流浪狗啃草茎的场面,也会突然的流泪,”
说到这,这位气质儒雅的女子两眼弯弯,“是不是觉着我很奇怪呢?”
孙骆涯愕然,他突然想起那天龙虎山小道士对他做了一揖。
起因,是因为他对这位叫做张正一的龙虎山羽士说了一番话。
解燮心里边有些忐忑,她很担心自己说出了心里话后,这名容貌极美的男子,会嫌弃她。可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位长相不似孙伯父的孙公子,一脸认真地对她摇头说道:“谢姑娘一点也不奇怪。”
孙骆涯展颜一笑,道:“谢姑娘对蝼蚁与野狗都能生出‘我见犹怜’的慈悲心,足以证明谢姑娘的菩萨心肠,以后若是谁娶了你,定然是他的福气。”
前半句还好,可当解燮听完了后半句,俏脸上立即浮现出了一抹绯红。先前孙伯父还提起,自己的爹爹答应将她许配给这位孙公子呢,那孙公子这句话,岂不是……一念至此,解燮的小脸蛋就愈发的红润了,甚至都不敢再往后面想了。
一旁的孙希平见了,立即打趣道:“涯儿啊,觉着燮丫头咋样?爹挑儿媳妇的眼光,独到吧?”
解燮听闻后,俏脸就更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子,仿佛都能滴出血来。
孙骆涯见状,当即狠狠地瞪了那位为老不尊的魔教教主一眼。
他对孙希平巴不得全天下的好女孩,都能当他的儿媳妇这个魔教教主,是真的无语到姥姥家了。暂且不说能否让他孙骆涯后宫佳丽三千人,光是一人独占天下间的好女孩,就足以被江湖人或是庙堂人给恨死了吧?
这世上,哪有好事一人独占的道理。
他深知孙希平也懂这个道理。
可孙希平的道理,就是不讲理。
当年孙希平赶到荆州,与铸剑山庄的若怀林商讨正魔两道的和解事宜,致使角鹰山被正道中人联合的突袭部队给偷袭,更是引来了那位当时没有面戴铁面具的毁脸人。那一次,正是因为孙希平要与那些正道人士讲道理,才会导致他的媳妇身死,儿子成为一个废人。
自此之后,他孙希平就不再与这个世界讲道理。
他孙希平的道理,就是看谁的拳头硬。
你们既然明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偷袭我角鹰山是吧?
可以。
那我孙希平就与你们讲一讲道理,直入你们那些自诩为正道门派的祖宗祠堂,管你是老是幼,只要是练过武的,就得接我孙希平一拳。
什么,你们不接拳?
可以。
那我孙希平就再与你们讲讲另外的道理。
火烧祖宗风水祠堂,拳杀门派一干老小,满门皆杀。
管你是否习武,既然敬酒不吃,那便只管喝足了罚酒。
大唐王朝是吧?
天下九州是吧?
我孙希平何处去不得?
即便你逃遁去了大宋王朝,即便你隐匿去了西域,我孙希平一声令下,天下九州一十二坛,所有魔教弟子出动,任你是天高皇帝远,还是千年王八万年龟,老子就算是天涯海角,或是九天云霄,或是九幽地冥,只要我孙希平一日不死,就算是掘地三千丈,也要将你们从人间打落阴冥,万劫不复!
即便我孙希平做了鬼,我也要拉上你们这些虚与委蛇之辈,与我吹上一吹那鞭笞魂魄的黄泉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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