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岁的老剑客章河卿,驭马走在最前面,这时候率先翻身下马,牵着马靠近了好运来客栈的大门,他朝屋子里望了望,虽说现已是黄昏,可客栈里边却还未点烛,屋子里黑黢黢的,好像一个客人也没有。
章河卿松开了马缰,走上台阶,站在门口大声问了句,“你好,有人吗?”
出乎意料的,昏暗的屋子里响起了一道悦耳的嗓音。
“有……有人的……”
听嗓音是位女孩。
同时,腰间悬挂一柄寻常铁剑的章河卿就见到屋子里有黑影动了一下,接着,屋子里便亮起了一道孱弱的微光,最后才是火光照耀了整间客栈。
这个时候,鬓发已经微白的章河卿就见到了一位身穿寻常粗布麻衣的女孩。
这名女孩个子不高,身子骨也比较瘦小,胳膊与腿脚都很纤细,并无几两肉的样子。她的头顶扎着一根冲天辫,以红绳系结发丝,女孩相貌一般,鼻翼两侧还生有几颗小黑点,倒是那对眸子比起一般的女孩都要大上一些,在章河卿看来,女孩的这对眼睛才是浑身上下最出彩的地方,很有灵性。
不由的,他会将这名少女与之前在小言欢楼的那位腰间以红绳系挂木剑的少女做比较,事实上,不论从哪方面来看,好运来客栈里的这位少女,都比不得那位扎着两颗丸子头,腰间系挂木剑的少女。
不论是家世,还是长相,或是待人处世,这名少女与陆雅比起来,还是差了些。
少女走出屋子,来到门口,抬着头,仰视着一脸平静的佩剑男子,小声细语地说道:“这位客官,请问您是要打尖呢,还是住店?”
章河卿再度打量了一眼这位走近了的少女,面黄肌瘦,扎成冲天辫的发丝略显微黄,这是显然的营养不良。不过转念一想,先前路过时,街道两旁也是一副凄凉的景象,即便是雨天,可也不至于地面的黄泥路一个坑一个洼的,就是没人填土吧?
不过也不得不说绿水镇只是一个小镇,远没有小扬州城那么富有,就拿街道来说,小扬州城是青石板铺就,而绿水镇就只是黄泥路,而且又因为连续下了两天的雨,即便是小雨,道路也变的泥泞不堪,包括章河卿在内的五名麾从,裤脚处皆有多少不一的泥水渐染。
扎着一头冲天辫的少女,见到佩剑男子良久无言,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冒犯了这位客官,心下已经油然浮升起了一股害怕的情绪,可明面上还要装作一副很镇定的样子,站在原地,静候佳音。
章河卿发觉少女的大眼睛之中,浮升起了一丝胆怯,当即笑了笑,安慰说道:“小姑娘别怕,在下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罢了,在下对姑娘可没一点恶念,还请姑娘放宽心。”
见到少女微微点头,章河卿这才说道:“不知贵店可还有八间客房?”
少女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道:“客官,真不好意思,小店只有七间空房了。”
章河卿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到客栈里边又走出来一道身影。
来者是名妇人,身高只是比起少女略微高上一些,妇人也并无出挑的地方,相貌平平,身段也比寻常人家的妇人要瘦弱一些。
妇人与少女一样,同是身穿粗布麻衣,只不过她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就是用一根细长簪子盘成了发髻。
章河卿眼尖,发现这根细长木簪,其实不过是一根折断了一小截的筷子。
妇人走到少女的身边,只是伸手拍了拍少女的肩头,然后抬起头看向门外的佩剑男子,微笑着说道:“这位客官,小店有八间空房,刚刚又有一位客人退房了。”
被妇女的双手按住肩头的少女,回过头,一脸不解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后者,则是朝她微微摇头,并未多说什么。
章河卿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有些猜测,不过直觉告诉他,他的猜测都不准确。最后,他也全当没有看见,只是报以微笑道:“那就麻烦老板娘了,给我们腾出八间空房来,下雨天夜间不好赶路,还望老板娘见谅则个。”
妇人摇摇头,笑着说:“客官说的是哪里话,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你们是花钱光顾的,应该是我们请几位客官见谅则个,敝店简陋,希望客官们到时候不要嫌弃便好。”
之后,章河卿便与妇人询问客栈是否建有马厩。
妇人摇头说客栈简陋,尚无马厩,不过镇上有私用马厩,只需交付点银两,他们就能打理好马匹。
妇人还说,如果客官需要,便可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再行两百米,便可瞧见私用马厩。
章河卿与妇人道谢一声,然后便转身走下台阶,来到马车附近,对着此时早已掀开帘子一角的年轻人大致叙述了一遍。
马车中的年轻人在听完章河卿的叙述之后,只是让他们早去早回,他会提前点好饭菜。
之后,年轻人就陪着一位耄耋老人从车厢中撑伞下了马车。
那位高个子壮汉中途还替年轻人撑了一会儿伞。
当年轻人搀扶着耄耋老人接近客栈的大门这边,脸上生有一些小雀斑的布衣少女,两只眼睛睁得老大,小嘴巴也是张的好大,她从来没有见过长得如他这般好看的男子。
就连站在少女身后的妇人,也都微微讶异了一声,只不过嗓音极其细微,如同蚊吟呢喃,微不可闻。
孙骆涯与万事通老爷子走近了好运来客栈的大门一些,上了台阶,那对好似母女的两人,很自觉地退步进了客栈里边,给他们二人留出了一条道来。
孙骆涯也不客气,收起伞,跟在万老爷子的后头,走进了这间貌似只有母女二人的简陋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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