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爷一听,吓得一哆嗦,另一位大爷吓得毛笔都掉在了地上,他们急忙向后面招呼,过了不一会儿就涌过来一堆人,当先一个三十左右的青年急匆匆地走过来。
“在下陈良,敢问公子尊姓大名?”陈良脸色煞白,惊恐地看着鲁邦。
“我叫鲁邦,咱就长话短说,刚才在湖边我正好碰见了你父亲被人杀害,所以特地来告诉你一声。”
“可敢劳烦公子给陈某带下路吗?”
“我去吧,”小乔接话道,“我家公子身体不适,需要先行休息,你们准备马车,这就跟我来吧。”
陈良一走,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老大爷抓住鲁邦的手,颤抖着道:“后生仔,你说的话可当真?”
“当然呀,我亲眼看见的。”鲁邦认真道。
“这可怎生是好!”这位大爷一屁股坐下来,顿时唉声叹气起来。
“王二哥,不是我老张不讲情面,既然陈三已死,我的礼金你退给我,我跟陈家也没什么好往来了。”
“是呀,王二哥,我的礼金也退了吧。”
鲁邦没想到,眨眼的功夫,众人跟商量好了似的,纷纷要回了礼金,随即便如鸟兽般散去。
“我没看错吧,送出去的礼金还有往回要的?”
鲁邦正在感慨着,忽见一个少妇抱着个婴儿出现在面前,她微微一福,道:“公子远道而来,妾身招待不周还请见谅,这里风大,还请公子进屋内歇息。”
鲁邦跟着进了屋,陈太太让丫鬟沏了茶,勉强笑道:“公子一定饿了吧,今日小女百日宴,正好有现成的饭菜,公子若是不嫌弃,将就着先吃几口。”
“不了,我不饿,”鲁邦看着满院子酒菜,真是没有一点胃口,“陈夫人,我这人心直口快,看见啥说啥,你的这些邻居简直不是人嘛,哪有这么办事儿的?要不我帮你把礼金要回来?”
陈夫人一笑,叹道:“公子的好意妾身心领了,只是世态炎凉,人心难测,,”
陈夫人话未说完,外面突然又闪进了一堆人,鲁邦一看,正是先前那些要回礼金的人,他们也不吱声,黑压压的挤成了一堆。
鲁邦跟着陈夫人出了屋,陈夫人朗声道:“众位相亲,既然来了,就坐下吃点酒菜吧,等下夫君就会回来,凡事都会好商量。”
“是呀,不吃也浪费了,大伙先吃点。”
众人随即坐下开吃,有些人甚至推杯换盏的喝起来,好像先前根本没发生什么事儿似的。
众人吃饱了喝足了,就听见外面传出了声响,他们乱哄哄的来到正厅一看,厅内放了一副担架,担架上盖着草帘子,陈良失魂落魄的跪在一旁,好似受了惊吓。
先前写字的老者走了过去,他掀开草帘子看了看,叹道:“陈良,咱们邻居一场几十年,原本不该此时提起这事,可是陈三欠了我银子好几年,眼下只好跟你要了。”
说着话,他又从衣兜里掏出了一纸文书,指着上面的字迹道:“字据我也带来了,你看看,欠了纹银三十两。”
“我也带来了,我的五十两。”
“我也带来了,我的二十两。”
“还有我的,我的八十两。”
“我的七十两。”
“我的十五两。”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掏出了字据,陈良呼地站起来,气道:“家父尸骨未寒,天大的事儿也要等在下葬了家父再说,父债子还,难道我陈良会欠你们的银子不还吗?”
“话是这么说,”众人七嘴八舌道,“可是这年头谁还相信谁呢,老子死了儿子跑路的有的是,我们也是没办法呀。”
“好好好!我现在就还你们!”
陈良进了里屋,一手拎了个诺大的箱子出来,众人没想到他力气这么大,眼看他将箱子往地下一扔,怒道:“一个个来,还了你们的银子,咱们人情两清,今后莫要再踏进我陈家的门!”
众人一阵嚷嚷,呼啦一下围了过来。
箱子很大,里面的银子也很多,可是不到十分钟,箱子就见底了。
箱子前还围了十几个人。
陈良道:“银子我已经用完,我以我的名义给你们重新立个字据,这样行吗?”
“这样不好吧,”其中一人说道,“别人的都给了,也别差我们几个了,你看看屋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抵押给我们,我们也不挑,只要差不多够本就行了。”
鲁邦见陈夫人转身回了屋,拿了一个妆盒出来,走到门口时,忽然被人拦住,那人悄悄道:“你可想清楚了,他如今这家可就败了,你不如跟我回娘家吧,再这么跟着他,可有你的苦吃了。”
“娘!”
陈夫人瞅了她娘一眼,义无反顾的转过身,拿了盒子递给了陈良,陈良一愣,瞬间就湿了眼眶,哽咽道:“夫人!”
陈夫人掸了掸陈良衣服上的灰尘,安慰道:“快还了这些人的银子,咱们好进屋吃饭,天大的事儿咱们一起扛,知道吗?”
鲁邦听着好生感动,忽然止住了陈夫人,尴尬道:“其实我忘了告诉你们,陈老爷子给你们留了一些东西。”
鲁邦说着话,忽然将手里的包袱放进了箱子里,那些金灿灿的光顿时照亮了整个院子。
陈良惊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隔了好一会儿,突然转身对着鲁邦就要拜下去,鲁邦急忙扶住,笑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小乔,咱们该走了。”
“公子,一点心意,务必收下。”陈良见留不住,急忙抓起几个元宝塞到鲁邦手里。
鲁邦看了看小乔,哈哈笑道:“我这是来帮忙的,如果收了你的金子,她会笑话我的,对吧,哈?”
小乔抿嘴一笑:“我家公子特仁义,不会收你报酬的。”
鲁邦硬着头皮往外走,心里却哭道:“我特么是仁义吗?这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出了门就要睡大街了,拿几个金元宝会死?”
“公子,不走吗?”小乔浅笑兮兮地问道。
“走!”
鲁邦说得斩钉截铁,“我可以睡大街,但是我不能让你看见我睡大街!”
鲁邦忽地收回了小乔,独自一人迈出了陈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