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大漠的无垠,空旷寂静,更容易让人忘记。
风沙掩埋辉煌,荒漠如同沉睡的无人之境。停驻的脚步,红日下的斜影后面,是一个个正在被黄沙覆盖的脚印。
天边黯淡的落日,地平线尽头一片殷红。也看不清远方云的暗涌,只是一面苍茫的不毛之地。
“快赶路吧,沙尘暴快来了。”暗哑的声音,让星宿停止了伫立,跟上老者佝偻的身躯。
但回望的方向,总有神秘的牵挂吸引他的思绪,星宿忍不住问起:“那片沙漠深处是哪里?”
“那片满目疮痍的地方是西域。”老者枯瘦的手指向西方,萧瑟而荒凉的漠地深处。
“丝绸之路穿过大漠,围绕富饶的绿洲和水源,也诞生过很多繁荣的国家,如今也只剩下了一片被遗忘的死寂废墟。”
“云中漠地,大漠中最闪耀的明珠。”刹那间仿若听到了,古老的丝绸之路上四起的驼铃声,老者憔悴的脸逐渐失落,一声低叹:“曾经是。”
“那怎么会变成这样?”星宿不解地问,脑中浮现出,之前隐约看见的坍倒废墟景象。
“干旱和战乱吧,很久之前的事,一群不折手段的统治者,还有那可恨的魔道邪术。”老者的脸上充满了愤恨,无奈地摇头,眼神凝望着前面无邪的孩子,停了下来。
“我这老不死的忍忍,余生也就如此了,可怜的还是这孩子。”
“这孩子吗,他怎么了?”老者的哀声,星宿的注意力也转移到了孩子身上,“我遇见您时,这孩子就跟您一起流浪了。”
“像我这样只能仅靠荒漠生存,苟延残喘的老头,称不上什么流浪。为了活下去,就是骨头也得嚼碎咽下去。这沙漠还能果腹的,只还剩动物未被风化的骸骨了。”老者苦笑地说,敷衍的话中有些难言之隐,“这孩子是我在西域中捡到的,遇见他时,就仅剩一点干粮。之后的才遇见的你,想想也没过去多久。”
这里的大漠也算属于深处,干旱枯燥,本就极其稀少的耐旱植物,就更不可能遇见,作为充饥的食物。
突然,那孩子喜出望外,笑声中断了星宿和老者的对话,两人促步跟上,原来是几块陷在黄沙中的肋骨。骨头经过风沙的侵蚀,很容易处理成很好携带的大小。星宿帮孩子处理着干骨,孩子很敬重地从星宿的手中,交到了老者手中。老者哑笑,朝星宿递来了一块看起来很好的骨头。
“谢谢,我不用。”星宿微笑地摇了摇手,示意感谢。
老者无奈的收回了骨头,交到了孩子手中,这骨头便马上被他凑到嘴边,麻木地嚼食。听闻老者曾提过的瓣鳞花,云中漠地生命力最顽强的花,而此时的他们就如同瓣鳞花一样,荒漠中不屈的美艳风景。星宿想象不到骨头是怎么滋味,眼中的老幼并不觉得难以下咽,肯定的是为了生存,他们扮演着荒漠的拾骨者。
低啸的风声掠过大漠,一股苍凉的压迫感,催赶黄沙之上的赶路人。空白的脑海中,依旧是那深远方向的景象。
天色渐暗,大漠的风呼啸,云中漠地的平静开始涌动,沙尘蔽日遮光,已经吞噬了西域,磅礴而危险的气息逼近。
星宿如同丢了魂,机械般跟从老者的脚步,直到身后的一切开始模糊,没有了太阳,老者不能再辨析方向。
不知不觉间,沙尘如同黄色的雾霭,将他们笼罩,他们的身躯在强劲的风下,压的很低,每一步都很艰难,老者似乎很有经验,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漠地中碰见沙尘暴,他很冷静地搂住了孩子一起蹲下。星宿的思绪还停留在漠地深处,身体失去控制一般,步履维艰的前行着,丝毫没有在意沙尘暴已经到来,甚至是已经将他淹没。
现实的黄沙,又一次蒙住双眼,星宿才意识到沙尘暴来了。眼睛在风沙中什么也看不清,反而睁开时被肆虐的沙子扎得生疼。老者和孩子消失在视线中,回头担心时,才发现他们已经蜷缩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