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川执起墨止的手,将他带到雍少余身前,说道:“雍师兄,墨止我交给你了,还望师兄”
雍少余挥了挥手,说道:“不用你说,既入我门,我便一视同仁,何况你与我,也并无什么过节,你所求之事已了,便早些下山吧。”说罢,便带着墨止朝玄岳峰方向走去,墨止数次回首凝望,借着夕阳余晖,尽力地将沈沐川的模样深深记在心中,直至沈沐川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这才专心朝前走去。
等待着他的,将是一段全新的旅途。
雍少余带着墨止回到玄岳峰的时候,夜色早已漫上天际,比之金阙峰那般人声鼎沸,玄岳峰则显得冷清了许多,屋宇也全无上清宫那般恢弘,不过是一间院落,几间矮房。
玄岳峰一直以来人丁稀薄,放眼御玄宗之中,也再无哪一峰,比玄岳峰弟子更加稀少的了,只见稀稀落落几间屋宇之间,最气派的便是玄岳峰的主堂——无为堂。
此刻远处却忽听得有人叫道:“师傅回来啦。”
随即从无为堂中跑出一人,那人看着不过二十七八岁,一脸质朴随和,身穿着一件灰色长衫,此人跑到雍少余跟前,深深一揖,道:“弟子见过师傅。”显然对雍少余极是尊仰。随即注意到了一旁的墨止,不禁好奇问道:“咦,这位是?”
雍少余淡淡说道:“这是墨止,自今日起,便在我们玄岳峰住下了,你收拾出一间房间给他住,明日由你开始从头教导咱们门中的规矩。”说罢,也不再理睬墨止,径直朝着无为堂走了进去,再没有多说半句。
“小师弟,先随我来吧。”那道人倒也不见生,领着墨止便朝玄岳峰那几排矮房静室走去,想来那是峰上弟子寝居之所。
墨止见他也不生分,自己心中便也稍稍和缓了些,方才与雍少余可谓一路无话,此人十分严谨冷淡,墨止便也拘谨了起来,不敢多说半句,此番终于得见此人愿意同自己交流,于是便开口问道:“师兄,请问你怎么称呼?”
“啊,”那人扶了一下额头,马上说道,“忘记介绍自己了,我姓方,名字叫做泊远,咱们玄岳峰上现在一共有五个师兄弟,哦不,算上你,此刻当有六个师兄弟啦,在咱们这六个师兄弟里我算是第一个拜进师门的,今日天晚了,想来他们各自睡了,明日一早,我先将你介绍给他们,随后我们去后山传你门内应知之事。”
墨止奇道:“为什么要去后山告知?”
方泊远笑着说道:“其实我们门规简单,并无太多所讲,而是明日必定要传你些入门口诀心法,这虽不是什么不传之秘,但若是功法传授,从来都是如此在后山传习,你明日只管跟着我走便成啦。”
方泊远走了没几步,又思索了一下,说道:“你别看师傅话少又冷淡,其实师傅很疼弟子们的,你日后与他相熟,便知道了。”
墨止点了点头,心中仍自惴惴不安,二人行不过百余步,便到了一间静室之前,方泊远取出火折点亮房内烛火,只见房间十分简朴干净,除却桌椅床榻书案等必备之物,便再无他物,方泊远笑了笑说道:“师弟,今日你就先住下吧,这件房子平日里我们师兄弟时常打扫,今日正好用上。”
二人略略寒暄几句,方泊远将第二日早课时间告知后,便离去了,而墨止独自坐在静室之中,不免心中思念起此刻不知所踪的孙青岩,和一直相伴的沈沐川,更有埋骨江南的父母,然而他此刻心性与之前大异,只是长叹一声,收拾停当了床榻,便上了床榻不再动弹。
沈沐川仰头望向满天星辰,此刻近若咫尺,好似伸手可触,若不是站在重桓山巅,岂能见到这般星空美景?然而此刻面容上却全无丝毫欣赏景致的舒畅神情,反倒多了许多忧虑神色,原来自墨止走后,他又与辜御清相谈许久,二人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江湖中有哪般惊世之才可练就这般功力。
眼前的重桓山渐生云雾四合,除却星星点点守夜弟子手中火烛的灯火外,也再无更多亮光。
他的脑海中,辜御清临别话语此刻言犹在耳。
“师弟,太平盛世当可自闲,可此番多事之秋,尚能自闲否?”
他心中主意已定,随即足下轻轻一点,便翻身朝着山下轻飘飘地跃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