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开阳县境内,与上次来的感觉大不相同,之前这田间地头还有许多百姓劳作,此时却空空荡荡的,地上已经有杂草冒出了草尖。与鄯阳县曾经的风景很像,如今已经天差地别了。
开阳城外不远的地方,田松对百姓大屠杀的地方,原本的尸体都被掩埋,地面上染血的土地已经被翻新,不过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
“百姓被你们关到哪里了?”叶灿问道。
“百姓太多,都被关在城西北角的一处平地,我们只是限制了百姓的自由,吃穿用度都管着。”张昌硕解释道。
说着,一行人终于赶到了关押百姓的地方,其实用看押更合适,数千士兵,全副武装,将百姓围住,周围都临时搭建了围栏,旁边还有做粥的棚子,一切如张昌硕所说。
忽然,叶灿的目光发现了两个人影。
田松以及毛头,身子直直的跪在地上,面朝百姓,脸色苍白,浑身不停的有汗水渗出,双腿微微颤抖。百姓们仿佛习惯了这二人的存在,熟视无睹,各自忙各自的,有的躺在地上睡觉,有的则在互相聊天,反正逃也逃不走,还管吃的,他们也就这样耗着了。
叶灿看到这一幕,一时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已经明白了这两人的意图。
“赶紧起来!”叶灿连忙赶到二人身旁,试图将二人搀扶起来。
“大王!你终于回来了,呜呜毛头给大王惹祸了。”本来比叶灿还要大的毛头,看到他回来,此时忍不住哭的厉害,像一个孩子一般。
“惹什么祸,赶紧起来。”叶灿用力拽着,但是毛头就是不起。
“大王,我不能起,不得到这些百姓的原谅,是不会起来的。”毛头擦了擦泪水,干裂的嘴唇坚定的说道。
“田松,本王命令你起来。”
“大王,这事都因我才导致到这种地步,我要赎罪!”田松同样一脸坚定。
“你们!”叶灿无可奈何。
张昌硕连忙走了过来,劝道:“大王,他们这些日子一直都在这里跪着,希望得到百姓们的谅解,不要憎恨大王,不要离开大王,不论事情对错,这样做,他们也好受一些。”
“诶”叶灿叹了口气,之前大捷的喜悦完全被冲散。
看着这七八千普通百姓,叶灿五味杂陈,事情的具体经过,在敢来的路上,张昌硕已经告诉了他,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就是赵桐,不过这又能如何,即便赵桐没能成功,但是最后的损失却都算在了叶灿的头上。
“来人,将赵家人都带来!”叶灿大声喝道。
赵家的人直接被关在县衙大牢,张昌硕心里早就想把赵家全杀了,尽管愤怒,但是叶灿没回来,事情又发生到这种地步,他不敢再擅作主张。
等了不久,赵家全家老小都被士兵驱赶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就是赵廷栋,此时他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风光模样,头发花白,凌乱的耷拉着,之前华丽的衣服,已经变得皱皱巴巴,佝偻着身子,缓缓走着。身后则是赵家百十来口人,奴仆杂役并没有抓捕,不想再多添杀戮。
此时的元凶赵桐,没有了意气风发,跟在大部队的最后面,他们家里落到这种境地,皆因他而起,在狱中曾试图自杀解脱,直接被锦衣卫拦下,惹下这么大的事情,想一死了之,岂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赵家主。”叶灿表情平静,不见悲喜。
“反王。”赵廷栋同样平静的回应道,这些日子过去,在狱中的他,已经对他们家族的结局有了准备。
“知道吗?本王这次杀了五万突厥人,现在他们的尸骨还在雁门关外,被本王筑成了京观。”
“那就恭喜反王了,经此一役,反王的威名必将传遍华夏。”赵廷栋语气依旧平静。
“我们本是汉人,自当团结,上次本王就可以灭了你家族,但是怕牵扯太多,不想涂炭生灵,所以就此罢手,你们竟然还敢反叛,当本王的刀砍不动你们的脑袋吗!啊!”叶灿突然大声吼道,抽出身旁侍卫的刀,用力朝着地上挥砍,擦除一道火花。
叶灿突然发怒,赵廷栋身子一颤,不再言语。
“跪下!”叶灿低喝道。
赵廷栋没有动作,抬起头,低沉的眼泡直视叶灿。
“赵桐呢?”
“在后面。”张昌硕说道。
“带过来。”
赵桐如丢了魂一般,双目无神,任由士兵拽到前面,双眼一直看着地面,面色憔悴,勃颈处还有一道红印。
“呵,因为自己私欲,牵连数千百姓死在刀下,却想自己了断,实在不把本王放在眼里。”叶灿对这种人实在气急,责任这两字,不知道他认识不认识。
“跪下!”
赵桐与自己祖父一样,完全不为所动,仿佛没听到叶灿说话。
“哼!”叶灿走到两人身后,用脚朝着两人的小腿一踹,两人纷纷跪倒在地。
赵廷栋年纪大了,身子不灵便,被踹倒一声不吭,再次缓缓的站了起来。赵桐同样如此。
“呵呵!好!有骨气!”叶灿气急而笑。
“反王,你死心吧,让我们跪你,除非死!”赵廷栋说道。
他们这边的动作,早已经吸引了被看押的百姓,百姓们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他们中有的亲人都被赵桐蛊惑,死在了田松他们的刀下,不论原因如果,这些百信的仇恨,自然转移到叶灿身上,此时看到赵家到了这步境地,依旧不屈服,让反王难堪,不少人心里有着一丝畅快。
“呵,不跪也好,今天,这件事情有关的所有人都在这里,百姓、我的人马、还有你赵家,今天本王就把这事捋一捋。”本来怒火极大的叶灿,被赵家这样一整,渐渐的释怀了许多,心里有了一丝明悟,与赵家耗着,并不能解决问题,根结还在百姓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