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们现在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了。如果到时候还是不能搞出点东西来,我最后能为你做的就只是提前准备一间舒适一点的牢房了。”
知道夏伦不喜欢别人骗他——无论任何理由。所以凯斯也没有瞒着,将现在的现状简明扼要的讲了一下。然后他抬手略一示意,便带头走在了前面。
经过了迄今为止耗时最久的帕鲁斯寻书之行后,夏伦一行人终于再度取得了进展,将一切重新带上了轨道,开始按照所有人计划的轨迹运转了起来。此时,他们已经早就离开了亚菲罗尔帝国,来到了隔洋相望的世界第三洲域——克里斯兰萨。
虽然艾瑟曾经以为,他们几个想要在世界上找到数量超不过五个的能够翻译古柯察法则神文的人是大海捞针,比在帕鲁斯这个书海找公爵的拓本艰难不知多少倍。但实际上这只是头脑简单的她欠缺考虑的幼稚想法罢了,因为离开帕鲁斯之后凯斯能够调动的人手可就不止是五个人的数量了。
在凯斯将情况上报给了黑色钟摆直接负责的顶头上司之后,不过半天之后他就收到了答复。然后,历经三天不眠不休的奔波和半天的休整,他们来到了这座克里斯兰萨大陆西南丘陵地区奥瑞瓦公国中的西部无名小镇,寻找可能帮助到他们的人。
而夏伦刚一到旅馆,就犯了旧瘾的去镇上的咖啡书馆中坐了一上午。
经过了帕鲁斯底下事件后,五人的之间的关系就开始变得有点微妙了起来。因为夏伦不在乎任何表面假象的态度和行无所忌的做事风格,最终将他们不加任何修饰的真实现状毫不留情赤裸裸的揭现在了众人面前。
说白了,他们就像是碰巧坐到了魔动列车上同一节车厢相挨的几个座位上的旅客。虽然造化弄人的凑在了一起向着同一个方向前进,但是各自的所思所想和最终目的地都各不相同,期间有谁会先一步离开都毫不奇怪。
同伴?相对来说算是吧。但是除了其中几个早有过去的个别存在,比如夏伦和莱瑞、凯斯和艾瑟外,剩下的几人之间说白了也不过就是相互利用而已。
不过说到底这几个家伙都不是什么普通人,就算是最年轻的欧琳和艾瑟也是经历过不少的风浪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面对现在这种状况应付起来还是非常游刃有余的。
而且最重要的,他们自己也根本不怎么在乎这些。
夏伦的随意如同大海,毫无顾忌的暴露在天空之下,将一切出现的问题正面吞没,浩如临渊。而其他人的随意,则是在心底埋了一口深潭,表面上水波如镜,却是永远看不出深浅。
即便可能比大海最深的海渊还深。
大学士提瑞尔老先生的住所位于小镇的郊外,即便是在这偏僻的小地方也是属于边远地带中的边远地带。似乎这些异于常人的家伙们年纪一大就喜欢安静和远离人烟的地方——或许年纪不大的也一样。
虽然平时几乎不怎么露面,但是提瑞尔老人实际上却是这个小镇真正意义上的掌控者和守护者,镇上在老人回来的这几年里被牵带着受了不少的好处。
老人的家是一座有些年岁了的乡下庄园,看上去并不是很豪华但是却很让人舒适。庭院里的草坪和树木修剪的赏心悦目,饱经风雨摧残而略显沧桑的墙壁上爬满了爬山虎,数量不少的鸟儿在庄园后面的花圃中飞起,然后在天上绕了一个圈后掠向了远处的矮山,只留下了一阵悦耳的叽叽喳喳声转瞬即逝。
“欢迎各位远到而来的客人大驾光临——”
在庄园的客厅中,分别落座的夏伦五人表情各异的看着此地的主人——大学士提瑞尔·利克瑞斯声音像打雷一样为他的宾客致以响亮的迎宾词。
“如果你们稍微懂点听人口气的话,就知道这并不是真心话。老实说我现在心情糟透了,我已经退休了五年的时间,理应像一个正常的老人一样安享晚年,但是总有向你们这样的一些人不想让我这把老骨头消停。我感觉我就像是一匹在田地里辛勤劳作的马,就算是死了你们也会把我的骨头拿去喂狗,然后自己吃肉。”
提瑞尔老人一手扶着拐杖,带着小眼镜坐在客厅主座的沙发上,两边的嘴角尽力的向下撇着,拉的像驴一样的长脸毫不避讳的写满了不高兴。
“……我喜欢这个老头。”
夏伦嘴角咧了咧,歪过头对身旁的欧琳小声说道。
“如果您不想见我们,提瑞尔老先生。”凯斯轻咳了一声,伸手按了一下自己的帽子,极具绅士风度微笑出声道,“你可以拒绝接待我们的来访。”
“听起来好像是这样,狡猾的小子。”提瑞尔小眼镜后面的小眼睛挤了挤,鄙视的看了凯斯一眼,“但是你认识一些很有权力的朋友,不是吗?”
赤裸裸的讽刺,简直就好像老年夏伦一样嘴不留情,真是……让人觉得莫名的亲切。
凯斯开口被呛,艾瑟的表情变得有点古怪,而莱瑞则是推了一下眼镜,和欧琳一样不动声色。只有夏伦是两眼微微一亮,用略感兴趣的目光仔细的上下扫了扫提瑞尔这个怪老头,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尊敬的老先生,如果这个狡猾的小子认识的那些很有权力的朋友已经和您提前打好过招呼了,那么您一定知道我们是为什么而来——又带了些什么吧?”
不管凯斯斜过来的眼睛,夏伦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提瑞尔,嘴角带着怪异的诡笑,声音平缓的问道。
“我当然知道,你这厚脸皮的家伙。”提瑞尔轻哼了一声,一句话让除夏伦外包括莱瑞和欧琳在内的所有人脸色都怪异了起来。“不过你可能要失算了,我研究了一辈子的守护者,我收集了一辈子关于他们的资料。相信我,恐怕这个世界上能够令我感兴趣的相关故事现在已经很少了。”
“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所以您一定认识这个……以及它背后所代表的意义了。”
看着提瑞尔脸上那已经是近乎狂傲的自信,夏伦只是有点神经质的嘿嘿笑了笑,并不在意,翻手掏出了公爵留下的那筒拓本卷轴。
本来还仰着脑袋用鼻孔对着夏伦的提瑞尔只是用不屑的目光随意的扫了一眼夏伦手中的卷轴筒,然后在看到封章上那被特别烫印的红色扭曲十字的时候,两只眼睛快速的眨了眨,接着突然一瞪,像金鱼一样猛地一凸,差点直接从眼眶里弹出来,自己整个人也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
一瞬间,夏伦真的有种这个老头会不顾一切的冲上来用牙咬也要把卷轴抢走的错觉。不过老的像只干巴猴儿一样的提瑞尔当然不可能会那么做,他只是微张着嘴,脸色红白交错的盯着夏伦手中的卷轴,然后在即将窒息的前一刻用力吸了口气,伸手将因为冷汗而滑下去的小眼镜又推了上去。略微颤抖的用手指指向卷轴,声音也因为巨大的冲击和不敢置信而变得有些发颤和迟疑,此时的提瑞尔简直好像看到了自己死去十年的老伴又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一样,整个一见了鬼的表情。
“见了鬼了……这不可能……这真的是……这真的是……能给我看看吗?”
一直到最后一句,提瑞尔才将目光从卷轴筒身上挪开,向上移看向了夏伦,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
“……当然可以。”
将提瑞尔的反应完全看在眼里的夏伦眼睛微微眯了眯,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微笑的将手中的卷轴筒递给了提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