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盐城西,有座占地面积达两百多亩的大宅院,是东平张家的产业。
张氏家主张开每年都要到这里来住上一段时间,一来巡视家族在无盐的产业,二来和国中官员联络联络感情。
夕阳即将下山的时候,张开忙完了家族事务,正要叫下人安排晚饭,这时看见管家前来报说刘长史到访。
他连忙让管家去将刘长史请到花厅说话。
管家转身出去,将刘翊请到花厅门外,便自行进去通报,然后才出屋请刘长史进去。
刘翊气鼓鼓的,跨过门槛,也不与张开寒暄,径直走到席上坐下,嘴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也不多话。
张开见刘翊这般模样,微微笑道:“不知刘长史因何事气成这样?”
“欺人太甚,曹二真是欺人太甚了!”刘翊气得将自己的右手在面前案桌上猛拍了两下。
长着一对三角眼的张开轻轻抚摸着自己唇下花白的胡须,望着坐在下首的那个年近四旬的中年男子,淡然问道:“曹二做什么了?”
曹二,自然指的是曹德,只因他在曹嵩的儿子们中排行老二。
刘翊头戴小冠,身穿蓝色长袍,坐在苇席上,恨恨地道:“今天中午,曹二竟然传下檄文,一口气罢免了三十来个掾吏,理由竟然是嫌弃这些人因病告假,不能为他所用。”
“竟有这事?”
纵是年约六旬的张开见多识广,听闻此事也不由得愣了半晌。
一口气罢免这么多府中掾吏,这气魄……
不愧是曹阿瞒的亲弟弟啊,我张某还真是小瞧了。
刘翊叹了口气,道:“如果只为这事,那刘某还不至于气成这样。”
张开道:“难道还有别的事?”
“他曹二还写了道公文,不日将送至鄄城,交给他兄长。公文的内容是说我多病缠身,不能理事,加上此前在国中勾结豪强欺压良善,还涉嫌指使掾吏收买山贼谋害朝廷命官,事后杀人灭口,因此弹劾我,要曹阿瞒将我撤职查办。”
刘翊身为东平长史,在国相府中自然有其耳目替他打探消息。
曹德在国相府做的这些事情,都是在来张宅前,刘翊的耳目告诉他的。
张开眉头微皱,轻哼一声,道:“想不到这曹二也是个喜欢仗势欺人之辈!”
说话的时候,他也没想一下自己和眼前那位刘长史当初是怎么在暗地里商量挤兑曹德的。
须臾,他又觉得刘翊的话里有个地方不对,问道:“涉嫌指使掾吏收买山贼,谋害命官,事后杀人灭口?这……莫非他发现了什么?”
刘翊又叹了口气,道:“他已经怀疑我了,因此打算召见曹家的那个狗腿子苏林,指使他暗中调查我。”
又道:“这事,我应该怎么办才好?还望张公教我!”
张开面色凝重,眯着三角眼,手抚长须,半晌不说话,只是在肚子里思量对策。
刘翊见张开久久不发一语,心中焦躁,说道:“要不,张公联络其他几家不愿与曹氏合作的大族,出动部曲将曹二驱逐出东平?”
张开思量片刻,摇了摇头,道:“不妥。现在我张家和曹氏名义上还在合作。孟卓和孟高兄弟目前还不想和曹阿瞒公开撕破脸,因为还没准备好。”
刘翊这时想起了一件事来,说道:“我听人说,曹二今天上午征辟吕家家主吕昭为南部督邮,任命毕家嫡长孙毕轨为功曹。”
张开连忙问道:“他们同意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