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柴令武不救兕子,只是事有轻重缓急,兕子的时间还长,等自己再攒点积分。
从米川县一战,柴令武就深刻地体会到,没有积分傍身的日子,是何等的没有安全感。
手上仅存的一万余积分,绝对,绝对,不能轻易动用了吖!
扔下一个需要等一批药物采取的借口,柴令武溜出了皇宫,到皇城内的吏部考功司议叙了。
说起来,议叙、论功才是柴令武进长安城的主要原因。
就凭米川县耗死一千积石军而不破,在大唐就是响当当的事迹,左迁是理所当然的事。
熟门熟路的,连掌固、员外郎、郎中都是熟人,连评议都很熟,上中。
唯独柴令武不肯买这账。
“米川县仅凭弓马手与百姓,守住折冲府蓄意放弃的县城,死伤无数,就换来这么一个破评议?”
柴令武一脚踢翻公案,卷宗、笔墨洒了一地,瞬间一片狼藉。
掌固、员外郎手忙脚乱地收拾,郎中一脸的苦笑:“柴少府哟!吏部的评议本来是上上,然后因为你冲动的那一拳,台院的御史赵义弹劾你殴打上官,侯兵部也弹劾了,陛下虽然留中不发,评议这头还是得做做样子。”
柴令武一脚踩着椅子,恶霸模样十足:“赵义,什么来头?”
郎中苦笑:“太原王家的人。”
姓赵很正常,太原王家的人又不是只姓王,有外姓依附的、有身为女婿的。
吏部这头,既然是皇帝二舅的原因,就不好发作了。
再一个,高文敏他阿耶在当尚书,几分薄面是要给的。
迁从六品上的河州治中,比罗大宣的品秩都高,这是升了多少级?
柴令武扳了扳手指头,然后又停止了。
费那个事干嘛?知道大约能在县令聚集时平等地插入就行了嘛。
是了,原河州别驾迁廓州,河州治中卫戈升别驾,这不早就虚席以待了吗?
所以,官场的升迁,很多时候都有脉络可寻。
罗大宣也不差,虽然没有升官,但一个米川县子的爵位已经够使了,年度评议考功司直接定的上上。
走到御史台大门口,柴令武斜倚着独角獬豸的石像,恶形恶色地看着御史台每一名下值的官员。
察院枊范出来,看到这一幕,哭笑不得地走了过去:“你怎么跑这来了?”
柴令武吐了一截草茎:“来得正好,告诉我,谁是御史赵义?”
枊范瞬间明白了,这位果然一如既往地气量不大,知道有人下绊子,立马来报复了。
“喏,那个青袍长颈的就是。”枊范轻轻说了句。“下手轻一些。”
柴令武一个箭步冲过去,一肩膀撞翻了赵义,随后又一把揪住赵义的领子,正反两个大耳刮子抽过去,嘴里还骂道:“叫你走路不长眼睛,撞耶耶身上!”
赵义的身子骨其实也不错,可在真刀真枪见过血的柴令武面前,连还手的勇气都没有,仿佛只要敢还手,柴令武就会活生生打死自己。
很荒谬的感觉啊!
但是,柴令武都敢堵在御史台门前揍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而且,赵义也心知肚明,自己是为什么挨揍。
“我没有……”赵义弱弱地解释。
柴令武又是两个大耳刮子抽过去,抽提赵义阵阵耳鸣:“叫你戴帽子!”
台院的侍御史看到自己下属挨抽,想过去解围,立刻被相熟的部下拉住衣袖。
“诶,多什么事啊!不看看那祸害是谁?带弓马手、百姓守城的柴令武啊!”
“不提人家的出身,就这功绩,朝中几个大将都赞不绝口,右武卫大将军、宿国公程知节扬言要认一个干女儿,招他当女婿,明显是极为赞赏。偏偏赵义不知轻重,在人家春风得意的时候弹劾,虽然陛下留中不发,吏部原本上上的评议却成了上中。”
“本来柴令武就是个无事都要生非的家伙,赵义偏要顶上去弹劾,只是揍几下,很轻了。你犯不着去招惹这种根本不考虑后果的人。”
侍御史想了想,不管,好像于心有愧。
于是,以袖遮面,侍御史快步离开皇城。
在皇城里巡逻的程处默,看到御史台门前打得热闹,很想凑过去看个究竟。
瞅到柴令武的身影,程处默果断扭头,带着军士换了个方向巡逻。
老程家的遗传,都是面带猪像、心中嘹亮,利弊什么的门清。
“我错了!我不该撞人!我不该戴帽子!”
皇城内回荡着赵义悔恨交加的声音。
听什么家族指使,招惹这疯子做什么?
自己的弹劾,只是让柴令武丢了那么一丢丢面子,柴令武的大巴掌,却让自己肉疼、心疼,在整个皇城都丢尽了颜面。
唉,估计得寻求外放,避开这几年的风头,待大家记性淡化之后再入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