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大唐百姓,还接受不了扒灰这种丧德的事。
说错了,是哪朝哪代的百姓都接受不了这种丧德的事。
不是说天宝年间的百姓就能容忍。
只不过,上头硬是不要脸起来,平头百姓能有什么办法?
就算你私下骂两声,人家也听不见呐。
一个曾经与柴令武并肩守城的愣头青莽撞地开口:“治中,你觉得,以后你会这样么?”
旁边的蒙学先生瞪眼,狠狠跺了他一脚。
这种问题,也是你该问的?
这样的犬子,没指望了,重练小号吧。
柴令武哈哈一笑:“人生在世,权、钱、色,要说谁不好,那就假了。不好权,我当这官干嘛?不好钱,这个我不认,我又不是无欲无求的圣人,只不过我有路子光明正大挣到钱,不需要贪墨、盘剥。”
“倒也像书中所说,君子爱财,取之以道。”
“色这一点呢,现在我还像个正人君子,保不齐上了岁数,就贪恋女色了呢?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坏了伦理道德,只要不仗势欺人、不害人,想来我就是纳几房小妾、或者眠花宿柳,大家也不能苛责我不是?”
蒙学先生击掌:“治中之言大善!只要不为恶,喜好权色无可厚非!”
百姓们跟着笑了起来。
治中就是不见外,跟米川县百姓还那么贴心,不摆正人君子的嘴脸,将自己喜欢权、钱说得那么理直气壮。
哎,可惜就是不喜欢色,要不然来个自荐枕席,日后当个外室也行啊!
入夜,柴令武准备和衣而眠,白雨棠推门进来,面色凝重:“庄主,不对劲!街道周围,隐隐有人影出没。”
会观察情况了,有长进!
柴令武微微摆手:“你不觉得那些身影眼熟吗?那不过是米川县弓马手、衙役为我守夜而已。”
白雨棠瞬间放松。
想想也是,庄主在米川县捉刀大战吐谷浑,威望非同一般,有人主动替他守夜,也在情理之中。
风家的管事次日一早就赶到了米川县,随着柴令武往各地巡视。
尕愣口,阿诺瓦塞献宝似的引着他们,去看自己从地里挖出来、清理过泥土、晒在木板上的大蒜。
为什么不用簸箕?
因为米川县没有竹子,取材不便。
或许是地方昼夜温差大的缘故,栽种出来的蒜,个头很大,一瓣差不多就有一个拇指粗,个头格外喜人。
管事取了一瓣,剥开蒜衣,仔细嗅了一下大蒜的香味,然后将蒜放入口中咀嚼、回味。
柴令武表示,熟的大蒜他爱吃,生的大蒜,切成蒜片或剁成蒜蓉也能下嘴,这么一瓣生吃,还真不能接受。
管事闭目回味了一会儿,点头道:“品相上等,味道也不错,河州风家愿意以市价收购。治中,此地可以大量推广种蒜,再多,风家都能吃下。”
阿诺瓦塞乐得手舞足蹈,旁边的乐都青龙也咯咯笑着摆动手脚。
柴令武伸手抱住乐都青龙,微笑点头:“阿诺瓦塞,你已经有经验了,就负责在尕愣口推广大蒜。只要耐心指点,他们卖出大蒜的价钱,我让风家扣下半成给你当奖励。”
阿诺瓦塞狂喜点头。
风家以市价收购,这其实已经是一个高价了,正常的农产品,地头价与市场价是大相径庭的。
让阿诺瓦塞指点别人种植,没有好处的话,是亏待了阿诺瓦塞;让百姓给阿诺瓦塞提成,则会导致乡邻翻脸。
不论哪个年头,做好事做得泪流满面的人多了去了。
正经是风家事先从价钱里扣出来,事后再支付给阿诺瓦塞,才是两全的办法。
姜婕的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意。
日子总算有奔头了。
乐都青龙在柴令武怀里扭着身子,双臂搂着柴令武脖子不肯放手,任凭阿诺瓦塞怎么哄也哄不下来。
“这就是缘分呐!”风家管事赞叹道。“这孩子虽与治中无血脉之亲,却对治中颇为亲近,何不认为义子?”
柴令武一滞。
不晓得为什么,那个读阳平调的“干爹”总让人有些恶心。
不能胡思乱想,这是收义子,不是收干女儿!
阿诺瓦塞拘谨地收手在粗布衣服上擦了擦,声音有点走调:“那个,治中是贵人……”
想高攀、又怕高攀不上,更怕惹恼了柴令武,这份小民心态,表现得真真的。
柴令武从腰间掏了块蓝田玉佩,递给姜婕:“找丝线将它系牢,给乐都青龙挂上,就当是义父我给他的信物了。至于贵人不贵人的,呵呵,哪家往上翻几代,不是牧民、农夫?谁又敢说乐都青龙以后就一定不是贵人呢?”
“劳烦管事,为此事当个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