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重新堆好雪人头,一起抬起放在雪人身上,又在接合处用力拍实,若不是在乱世,他们这个年纪,应该享受属于自己的童年吧。
翊棠从一旁拿起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拍在雪人脸上,当作眼睛,一边夯实,一边问:“你方才说的‘鬼人’是什么样的?”
思沐也拿起一块差不多大小的石头,嵌在另一边:“并不知具体模样,他们行动异常迅速,似鬼影一般。只是头上似乎都长着奇怪‘犄角’,招式也特别怪异,不像中原各派中人。”
“哦?那你们交手了?”翊棠故作不关心,低头找寻合适的树枝,装作随口问道。
“是的,在附近镇上不远处树林中。”思沐装好“眼睛”后,满意的看了看,突然转向翊棠,“你怎么这么关心?”
“嗨,在这井中久了,无人说话,这不对外面的事就有些好奇嘛。”翊棠先是一愣,随即拿起一根木条,折断后插在雪人身上作手。
“那日听闻镇上多了许多‘怪人’,便准备和师兄们前去打探消息。”思沐也拿起一根树枝插在另一侧,略有失落的说,“可还未到镇上,就中了鬼人埋伏,他们早有准备,布置了许多机关,师兄们没有防备,死伤不少,若不是师父及时赶到,恐怕我等都回不到这寺院了。”
“对方呢?”翊棠又问。
“当时天色昏暗,我等又中埋伏,有些自乱阵脚,他们躲在树林之中,动作迅捷,因此没有半点还手之力。只是他们发出鬼嚎般的低吼,十分吓人。”说到这,思沐不禁打了个寒颤。
从他描述之中,翊棠断定,这伙人定是鬼军。此刻突然出现在附近镇上,想必又要打《普生经》的主意了。
翊棠转念一想,故意说道:“这伙人一定与你先前所说的后山之事有关,此刻出现在附近镇上,一定是准备趁着冬节再来捣乱!”
“对啊!我这就去汇报主持方丈!”思沐刚要离开,又想起什么似的,从怀中掏出两块干粮,“给,之前斋房的事,是你干的吧?后来见不到你,又担心你饿肚子,就随身带些干粮,想着如果将来能再遇到时可以给你。”
听他这么说,翊棠鼻头一酸,急忙别过头,推了推他的手,说道:“我现在不需要这些了!你留着吧。”
“胡说,人活着,怎么能不吃东西呢!”思沐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便将干粮硬塞到他手中,匆忙跑走了。
看他远去的背影,翊棠心中充满歉意。思沐如此挂念自己,自己却利用他,企图用寺院来阻挡即将入侵的鬼军,真是罪恶。
回到密室,翊棠将今日所闻如实转告妙二法师,妙二法师眉头紧皱,想着昔日与鬼军打斗场景,感叹道:“这鬼军虽然武功招式平平,但却轻功了得,行动迅捷,招式奇特,令人难以琢磨。
况且他们善用工具,布置诸多诡异机关,如此一来,怕是寺内要遭受一场浩劫啊。”
“那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去帮他们?”翊棠也有些担忧。
“且容我细细思略。”说完,妙二和尚闭目打坐,任由翊棠追问,也不回答一句。
“算了,反正与我无关,我也不太喜欢这帮和尚。”见他“冷落”自己,翊棠有些孩子气的嘟囔几句,跑到一旁读书去了。
寺中戒备果然森严许多,不过大多都安放在寺门和后山,寺内多数都是在为春节做准备的僧人,巡逻频率甚至比平常都要松懈。
寺门前金身武僧成组,如金身塑像般站在各处,从牌楼直至寺门,甚至壮观。
戒严后,寺院封闭,已禁止“外人”入寺祭拜礼佛,沿途更是设有暗哨,来往人员都要汇报身份来历,若是寺中弟子,则要报上师从何人,否则不予进入。
后山处,白衣僧人穿插其中,间隔都不远,这样稍有动静,便能互通消息,寻求支援。
除了塔林有金身武僧外,先前打斗遗址处,也都有金身武僧守卫。
戒备之严,恐鬼军再无侵入机会,对此,翊棠站在阁楼上全都看得一清二楚,心中也松快许多。
施恩主持坐镇寺内,主持寺内一切大小事务;妙通大法师驻守山门,持棍矗立宛若门神;妙酉大法师巡逻后山,目光如鹰,洞察一切;只是妙书大法师迟迟不见身影,后与思沐小和尚聊天才知,他下山搜集情报,在镇上附近观察鬼军动态。
还有两日就到冬节,过节气氛愈发浓重,翊棠本想拉着妙二法师一同出去感受,却被他无情拒绝。大和尚软硬不吃,始终不肯踏出密室半步,而且自从上次知道鬼军与寺内弟子冲突后,话语也少了很多,终日静坐,甚是无趣。
翊棠见他如木鱼般木讷,生气的躺在一旁,敲着二郎腿,双手垫在头后,嘴里叼着杂草,看着密室屋顶。四周空气趋于平静,静的仿佛可以听到隧道外井水被风拂过的声音。
听着外面熙熙攘攘,和尚们打水时对过节气氛的欢声笑语,翊棠心中十分落寞。
每逢佳节倍思亲,此刻他真的是太想念母亲和琴鸢了,二人笑容在眼前清晰可见,挥之不去。昔日过节时的快乐时光,全都浮现,不免有些惹人泪下。
多想再见她们一面,让她们看看自己如今的样子。如果时间可以倒流,那日突厥人来袭,自己一定可以保护大家;那日镇上,任由兰楚飞扬跋扈,也断然不会让他轻易抢走琴鸢。
正想着,仿佛时间真的回到从前,突厥兵骑着战马奔袭而来,翊棠仿佛一个旁人,看着马车中的“小翊棠”和母亲惊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