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潘子走出地下室,身上一轻,那种阴冷的压抑感才消失了。我不知道地下室中为什么有那些玩意,但是整个事态的发展令我有一种窒息的感觉,沉闷压抑中我隐隐感觉到整件事情并不是关乎我一个人的生死,而是……我不敢往下想了。
一路上不见一个人,我和潘子察看路上的房子,都是空的,我们加快步伐来到潘子老爹的棺材铺子。院子中散落着已经腐败的木头,和零零散散的棺材。
潘子推开他老爹的屋门,里面有桌椅板凳,我看着还算正常,潘子却说:“老爹也不在了,他的棺材不见了。”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看到这个屋子中有一个大棺材,因为张保义是做棺材的所以我也没有太在意,只是看到那棺材一角有和三叔一样的树根样的东西,才心生疑惑,我一直想知道棺材和树根到底有什么联系,张保义身上有什么秘密,他那天到底和潘子说了啥?我问潘子道:“棺材很重要吗?”
潘子说道:“我老爹一直都睡在棺材里,棺在人在,现在棺材没有了,我老爹肯定不在了。”
“潘子这究竟咋回事?”
“我老爹得了一种怪病,他说他必须睡在棺材中,唉……”
我突然明白,张保义身上也应该中了咒,而他的棺材是暂时缓解那树根继续恶化的方法。他们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干了什么事情?
潘子走到内屋,突然“咦”了一声。
我连忙跟进去,潘子自言自语:“这里怎么有一个大铜镜子。”
我看潘子一脸诧异,问:“咋回事?”
“以前这里没有这个镜子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多了一个这么古怪的镜子?”
我走到镜子旁,镜子表面非常的光滑,可以清晰的照出我的样子,镜框之上刻着一些我看不懂的文字,我正在专心的研究着镜子,却突然感觉到镜面一晃,我吓得身子一震,连忙后退一步。
镜子中出现了一个画面,我直直的看了过去,首先看到一条阴森的大河,河水缓慢的流动着,河水浑浊一道道怨气从河水上升腾而起,随着画面的推移,一个石碑斜斜的立在岸边,上面写着:忘川河。画面再次前进,我看到一座残破的石桥,石桥上竟然吊着一个老太婆,画面异常诡异。被吊死的老太婆身边有两个大字镶嵌在桥上:奈何。
在我身后的潘子大声说道:“这是奈何桥,她身子挡住了一个‘桥’字,她你看旁边的那口大锅,一定是孟婆汤,那么吊死在桥上的老太婆,难道是——孟婆。”
听到潘子一说,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此时,画面再次向前推移,黄泉路上阴魂凄惨,哀嚎遍野;彼岸花,凋零枯萎,没有一朵开放;轮回之地残破不堪,窝窝凼凼;阎罗殿牌匾掉落,一片狼藉。
至此,画面嘎然而止,潘子说道:“我擦,这地方被人踹了,地府被一锅端了,阎王老小子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我正诧异眼前看到的一切,突然,铜镜中景色一换,进入了一个昏暗的屋子,内屋之中出现了一个灰色的影子,正从黑暗中挪出来,动作非常奇怪,走得也非常慢,好像喝醉了一样。
我咽了口唾沫,此时也紧张起来,直勾勾的看着画面。
很快,那灰色的影子明显了起来,等他挪到了窗边上,才知道为什么这人的动作如此奇怪,因为他根本不是在走路,而是在地上爬。这个人不知道是男是女,只知道他蓬头垢面,身上穿着犹如殓服一样的衣服,缓慢地、艰难地在地上爬动。
让我感觉到奇怪的是,看他爬动的姿势,十分的古怪,要不就是这个人有残疾,要不就是这个人受过极度的虐待。
潘子说道:“老吴,我曾看到一个新闻,有些偏远农村里,有村汉把精神出了问题的老婆关在地窖里,等那老婆放出来的时候,已经无法走路了,只能蹲着走,这个人的动作给我的就是这种感觉。”
听潘子一说,我只感觉脑门子嗡的一下子,我想到了三叔的地下室,想到了三婶,看她的身形却有几分像三婶。我们都不出声,看着她爬过了屏幕,无声息地爬到了一个梳妆台前,她从后背的衣服里慢慢的掏出长长头发,她是女的,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拿起一把梳子,慢慢的梳着她杂乱的头发,在她对面的镜子中,我看不清楚她的样貌,只是感到她笑了,就在此时,她猛地转过头来,我看到她的脸,“啊”的一声坐在地上。
我听到潘子也是一声惊呼。
她是夏小涵?
潘子颤巍巍的说道:“他是小涵,还是寒夏?”
我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呆呆的摇摇头。
画面又是一个晃动,转入了下一个场景。
我看到一个法坛,法坛两边篆书着古怪的字,中间供奉着一个方形大印,桌子上铺着黑色的八卦锦棉,中间是石头香炉,还有许多符箓杂乱放在上面。
画面推进,看到三叔披头散发,发疯一样舞动着一面大幡,顿时一股又一股的阴风挂起,无数阴魂哀嚎,天地间飞沙走石一片昏暗,在昏暗中,我看到了我。
我突然跑到法坛前面,拿走大印,消失了,整个画面至此结束,铜镜恢复,映出我们所在房间的事物,还有呆呆坐在地上的我。
这是咋回事,幻觉,幻觉。
“老吴,你说这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