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南京,浓浓的秋韵收敛了,商业中心区繁华的夜景则高调登场。幢幢高楼大厦霓虹放光,华灯流彩,被装扮得如同上台亮相的大花脸,精心描绘着色彩不同、图案各异的脸谱,以极尽夸张的姿态,竟相争夺行人的眼球。
众多商家推出的各式各样的商业广告,不惜用华丽的灯光、突思奇想的词汇争艳夺彩,争风吃醋,充斥着富有刺激性和煽动性的商业元素。其中的一个地产广告上,竟然标有一段疯狂炫耀财富的的文字:“资本——家——掌控一切。”初看惊人一跳,感觉太出格了,玩过了头。细细分析,又难以抓住人家的小辫子,因为广告策划者在这句话中,巧妙地运用了两道破折号,从而增大了文字的理解弹性,让人们可以作出颠覆性的联想。
宽敞的大街上,车水马龙,街道两边人行道上,人头涌动,都市的空间一下子变得窄小了。
柳欣和夏晨溪都想继续深聊未尽的话题,于是默契地选择了归去,准备在晚上好好地过把“啃椅族”的瘾。
“你想喝点什么?”回到大酒店,在大堂吧落脚后,夏晨溪把脸朝着柳欣凑过去了一点,殷勤地问了一句。
“——茶!”柳欣稍稍犹豫了一下,便作出了明确选择。
平日里,柳欣晚饭后喜欢煮小半壶手磨咖啡,然后半坐半躺在沙发上,一边欣赏电视剧或阅读报刊,一边慢慢地品饮咖啡。但今天的情况不一样,柳欣觉得和刚刚相识的异性在一起喝咖啡,不尽合适,也不太自然。
男女单独处在一起时,咖啡往往是催情物,喝上后,那种很暧昧的味道是难以忽视的,所以还是留有余地为好。这,便是柳欣内心的真实想法。当然,这想法,柳欣是不会在夏晨溪面前吐露半点的。
“碧螺春!两杯!”听明白柳欣的意思后,夏晨溪随即向服务员扬了扬手,发出明确指令。在喝什么样的茶上,夏晨溪没再征求柳欣的意见。
“男人,就是男人,温柔和礼貌都相当有限啊。”柳欣心里暗暗想到。
“在想什么呢?”夏晨溪看柳欣望着大门出神,有些不解。
柳欣闻声转过脸来,冲着夏晨溪婉尔一笑,脸上露出诡谲的神色,她柔声地说:“我在想啊,下午转新街口时,你没有说出的看法,会是一些什么样的高见呢?好希望你继续发言,更期盼着你的看法能给我一种独到感。”
“到底是吃报业饭的,跟踪追击有一整套啊,想弄点新闻?想抓条活鱼?”夏晨溪的眼睛簌地一亮。
“会给我这样的机会吗?研究员先生”。柳欣是在夏晨溪递给她的名片中,得知对方有这样一个职称的。冰雪聪明的柳欣没有忘记拿这职称,将夏晨溪开涮一通。
“我不是腕儿,也不是知名的公众人物,出不了新闻的。”夏晨溪肩膀一耸,两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
“别自作多情的啊,我可没想让你本人出什么新闻,能说出你的看法就行。新鲜的独到的看法,也是让人感兴趣的活鱼嘛。”柳欣不肯轻易放过夏晨溪,并决意套牢他,让他为《港九早报》多写文章多作贡献。
自从编发了夏晨溪的文章后,柳欣对编辑工作有了一套新的思路,她认定自己负责的版面若要有所突破,非得网住一批思想活跃、视野开阔、观点新颖的作者不可,这样方可保证源头不断有活水潺潺而来。
“看法是有一些,可我的看法可能来得有点陡,不一定符合主流社会的价值判断,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赞同,更不知道你这个才女会不会投赞成票。”夏晨溪摆出一副故弄玄虚的姿态。
“不一定非得别人都赞同嘛,只要你的看法不是拾人牙慧,又占得住理,就是好的看法。”
“就不怕引起读者的争议?”
“有争议不是更好么?办报办出了争议,至少说明这家报纸善于制造注意力。现在不是提倡注意力经济么,我巴不得咱们的早报,能够多多吸引读者的注意,哪怕读者是在争吵中,在众说纷纭中,把目光投向我们报纸的。办报纸,最可怕的就是办得死水一潭,无人理睬。”
“你很精明啊,用这样一副眼光从事编辑工作,你肯定经常捕捉到有价值的活鱼。”
“这种大话我可不敢说,抓住一条算一条吧,哈哈。我现在只想盯牢你这个怪物,一个思想奇奇怪怪的怪物。你的脑袋瓜就像杜十娘的百宝箱,里面装满了稀奇古怪的东西,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另类能不能给我一个惊喜,你不会让我失望吧?怎么样,现在可以说说你的看法吧?”柳欣在一点一点地加紧收网。
“可以,不过——你得满足我的条件才行。”夏晨溪笑眯眯地望着柳欣说。
“想讹诈我啊,把我的胃口吊起来后,才说还有条件,简直和恐怖分子的滥章法差不了多少,德性!”柳欣假扮微嗔地回应夏晨溪。
“别上纲上线的好不好,我的条件很温柔。”夏晨溪不为柳欣的娇嗔所动,对自己的条件不轻言放弃。
“那你先说出你的条件,看我应不应该答应你,然后才谈得上可不可能满足你,总不能你挖个坑,我就乖乖地往里面跳吧。”冰雪聪明的柳欣寸土不让,固持己见。
“犯不着这么紧张,像提防什么似的,我又不是阶级敌人,也不是拉登,呵呵,我只是想弄清楚一个问题。你在从事编辑工作的同时,也搞学术研究吗?”夏晨溪改变了策略,将自己的条件,也就是这个还算温柔的问,直接亮了出来。
“我?搞学术研究?开什么玩笑,我只是一个文稿贩子,一个优秀的服务生,为报社服务,为读者服务,也为你们这些作者大老爷服务,你糟蹋人也别这样糟蹋啊,真是的!做人可别太N啊。”
柳欣的这番玩笑式的抱怨,如同柔柔的鸡毛掸子轻打在夏晨溪身上,把他逗乐了,但笑过之后,夏晨溪并不想把心存的疑问轻轻放过,他说:“我注意到你今天在街头上,说出的一番对中外名妓的看法,很有见地,也很专业,充满了学术性见解。”
“拜托,你就别给我刷浆糊,灌米汤了,谢了,我脸皮有点薄哟,你说的这些添油加醋的鬼话,听着让人犯牙酸。”话虽这样说,但柳欣的脸上分明挂着得意的微笑。
“我说的是实话,你一定认真研究过这类问题,否则,你不可能熟悉到这种程度。”夏晨溪坚持着自己的看法。
“我只是糖沙板栗,热炒热卖而已,我人都来到会场上了,见了你们这些大学者,大教授,大研究员,总得和你们有点共同语言吧,要不然,人混不熟,话搭不上,没人理我睬我的,谁会把稿子交给我们报社啊。我要是空着双手回香港,老板那边怎么交差啊。”柳欣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
“看不出,你这个人心眼挺多的,耍滑头无人能比,狡猾狡猾的。”两人在交谈中,频递着眼神和微笑,也都在享受着对方的眼神和微笑。
“那你呢,良心大大地坏,总想寻找我身上的毛病,是不是?死啦死啦的!哈哈,我哪算得上狡猾,只不过是有那么一点点小聪明。”说完,柳欣又开始打起了哈哈。
柳欣笑起来时,一脸的童真,让夏晨溪仿佛又看见了梁爽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