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明乾拜伏在地,愁眉苦脸地道:“臣也为陛下感到不平啊!他韦铎一个小小的刑令,口口声声说是陛下之命,其实全然无视陛下的存在,利用私权杀死钦犯,可此人偏偏是太傅大人保荐为官,众臣几乎都不敢得罪他。臣曾派侍郎尹泉前去提醒,要他公正判决,谁知韦铎嚣张跋扈,连臣的侍郎也被他赶了出来。后来,尹泉的属下给了狱卒银子,才打听到刑令署大牢中的情况,三个罪臣受尽严刑拷问,分明是被屈打成招……若是陛下不给这高傲暴戾的酷吏敲个警钟,只怕此人会变本加厉,藐视群臣,甚至一次又一次对抗陛下的旨意,可就真会成了祸患!”
邢定邦咬着嘴唇,愤愤地哼了一声:“若非看在太傅的面上,朕能任命一个酷吏?既然他韦铎要无视朕的旨意,他也不能再做刑令了!”
“请陛下下旨,捉拿酷吏韦铎治罪!”芮明乾一带头,所有的官员都应声附和,言语似是恳切,又无比坚决。
邢定邦握着拳头,沉默了一阵,终于作出决定。“太傅那边,朕自会找他洽谈,韦铎的事就交给中书令处理吧。至于新的刑令之位,刑令署现任参鉴邝文祖可以接替韦铎,即日上任。”
仲春时节的蟾州,花开满巷,过了细雨纷飞的三月,四月的阳光更加明媚。
刑令署大狱的天窗里,时而能看见风吹过几片艳红的花瓣,它们偶尔飘落到牢房里,飘过牢中人的发际,常会令人更添感伤,因为春天永远不会属于身陷囹圄的人。韦铎静静地坐在一堆稻草上,披头散发,面容已变得苍白憔悴,曾经的气势,此时连一丝一毫都没有,仿佛入狱几天,就老了十岁。
“韦铎,太傅大人来看你了。”
随着狱卒的声音,韦铎拖着沉重的镣铐爬到签子们边,朝门口望去,果然看见白须白发的厉九霄走来,连忙叩拜。
狱卒在太傅的吩咐下离开了,厉九霄进入牢房中,示意韦铎起身,望着他几乎已经走样的脸,老人心头一阵刺痛,无奈地摇了摇头。
“韦铎,知道你这次为何会被撤了职,抓进牢里的么?”
“下官十分清楚,是因为下官得罪了中书大人,还有那位大人的后台。自下官上任这个刑令,就没想过自己能活多久,只是现在就被抓进大牢,愧对太傅大人和……”
“既然你明白自己的立场,行事为什么不谨慎些?你这次落在中书令手上,陛下同样找过我,叫我不许再问政事,我厉九霄已经一把年纪,就算是被牵连至死也不会有丝毫畏惧。可陛下震怒,此事一旦继续追查,将重任托付给我的那位大人必定会被牵扯其中,虽然你秘密处死陆知初等三人,彻底斩断玉家爪牙,我也打从心底佩服,但你这一手下得实在太快了!”厉九霄的声调变得严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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