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笑着应了,随后便上了茶点来,五色小点,热水沏上一壶上好的阳羡茶来,郑冲吃着小点,喝点热茶,看着两人忽然温言道:“以前我每晚出去花天酒地,是不是你们两个将我行踪报告给少奶奶的?!”
两个连连叫屈,殷贤道:“少爷,冤枉啊,我两个对你最是忠心了,怎么会出卖你?”吴侈也叫道:“要是我出卖少爷,教我不得好死!”
老子信了你的邪,郑冲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这两个家伙来,这两个软骨头要是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了。果然嘴上无敌的人,最不能信。
但见两个死不承认,郑冲也觉得不能怪他们两个,人家张灵素从前操着长房的财政大权和人事大权,当时的倒霉鬼郑冲可是什么都没有,要他两个忠心才怪。不过现下形势扭转,自己地位不同了,这两人应当还能再用,之后自己要是能降服那小妖精,这一房里他郑冲重新做主,大势在他手中,这样才能让这些下人对自己忠心。
用完茶点后,施福也过来会齐,看看时辰快到了,郑冲便领着一干人等径去郑氏祖祠祭祖去了。须知祖祠祭祖,这等大事向来都是男子操持,女子甚至连进祖祠的资格也无,是以郑冲也没叫上张灵素。除非今后郑冲为朝廷立下大功后,封妻荫子,张灵素得了诰命,方才可进祖祠的。
祭祖祭告各方神灵是件很繁琐之事,好在有郑芝虎在,领着郑冲行这些繁文缛节,否则郑冲也不知道该如何祭拜。祭拜祖先很快,就一间祖宗祠堂。但祭告神灵就麻烦了,郑芝龙拜了许多神灵,东方西方的各路神仙都有,闽浙地方的神灵也有,总共几十间房屋供奉的神祗都走了一遍,祭告完后,已经日头偏西了。
随后细川氏在中堂设宴,一大家子人围坐一起,吃了一回家宴。筵席上张灵素虽然坐在郑冲身边,却一直板着俏脸,灯火下只看她那薄怒的小样子,都觉得很是可爱。郑冲忽然间觉得自己恋爱了,其实他早就到了该恋爱的年纪。
家宴也都是郑芝虎在那里说些此趟海战之事,郑芝虎自然是将郑冲的英武事迹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让郑家女眷听到惊险之处,都是连连惊呼。
张灵素一开始面带不屑,但听着听着似乎开始有些紧张和担心,一双柔荑都捏得紧紧的,忘了夹菜。最后听得郑冲下水冒死救下郑芝虎后,郑家女眷都长长的松了口气,张灵素小嘴微微一抿,似乎也长出了口气。
家宴之后,又陪着细川氏说了会儿话,郑芝虎道:“早些歇息吧,明早咱们爷俩去书院那边看看你二弟去。上任之事也不忙,反正你的顶头上司是你二叔我,你二叔的上司是你爹,说来说去,都是一家人的事,什么时候上任都行。”
郑冲苦笑不得,但这是眼下福建的官场的事实,郑芝龙是福建总兵,郑芝虎是泉州参将,可不就是他这个泉州守备的上司么?而且邹维琏即将卸任,新任的福建巡抚还不知是谁,也管不到他一个小小的守备上任没有。
随后各人都告辞,各回自己居所安歇去了。郑冲依旧和张灵素一前一后回到了清乐斋,落轿后,张灵素看着郑冲犹豫了片刻,贝齿轻启道:“你来东厢,我有话和你说!”
郑冲点点头,张灵素当先领着丫鬟映雪并一干健妇先行,殷贤吴侈两个喜道:“恭喜公子爷,这可是少奶一次让公子爷去她屋里啊。”
施福闻言也低声说道:“公子,夫妻之道,贵乎坦诚,少夫人既然已经嫁到了郑家,木已成舟,今后相处,相互体谅,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不和之事了。今晚当把握机会,好言安慰,女子是喜欢听些好话的,切莫再恶语相向了。”
郑冲摸了摸鼻子,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了,没你们什么事了,你们都歇着去吧。”当下三人告退,郑冲径去张灵素屋里。
张灵素的屋子就在清乐斋东厢,转过两座凉亭,一潭池水,也就到了,屋外门口站了四个健硕仆妇。见到郑冲,四个仆妇登时横眉竖眼的,一起挡住郑冲去路,四个壮妇生得五大三粗,每个人都有郑冲两倍的体积,往那一站,好似一堵肉墙一般挡住了去路。
郑冲没打算和这些水牛般的女人一般见识,他轻咳一声,朗声道:“你们让开,是娘子让我来的。”但那几个仆妇却依旧不让,郑冲正要发怒时,一个美貌小丫鬟来到廊下,双手叉腰,一脸不耐烦的样子道:“小姐叫你进去说话!”
映雪的话语毫无敬意,倒像是在随意呼喝一个下人一般。郑冲面色阴沉的转过头来,昂首径直走向屋内,四个健妇只得让开一条路。当经过映雪身边时,郑冲冷笑道:“小丫头,你让我见识到了张家书香门第的知书达理!”
映雪没料到他词锋这般锐利,涨红了俏脸,正待反唇相讥时,郑冲哈哈大笑三声迈着方步走近了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