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启第一个鼓掌笑道:“好,贤伉俪合作一首,也是一段佳话。”
张灵素没想到郑冲会让自己代笔,但转念一想,也只有自己合适替他代笔,当下糯糯的应了一声,便提起笔来,静待郑冲念诗来。她心头还是非常担忧,生怕郑冲做出来的诗句贻笑大方。
却见郑冲踱了两步,口中缓缓念道:“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郑冲无耻的盗窃了后世龚自珍的诗句,而且毫无负罪感,难道龚自珍先生还会从清朝穿越来明末找自己算账不成?于是他念得很是从容,脸皮都不红一下的。
这里才念完,众人都是面面相觑,黄汝良轻咳一声道:“博文可是把我们几个老家伙都骂进去了,子先你,致仕归家,不管朝局,你丽甫,躲在家中不肯出仕,还有你中了进士,却躲在书院教书。”
郑冲摇摇头道:“老太傅言重了,我是忧心朝局,想这朝廷之上,万马齐喑,肯做事的、肯说话的都一一离开了,却是悲哀之事。”
徐光启叹口气道:“党争啊,党争。”众人都是一阵沉默,艾儒略却道:“其实这首诗用在书院倒也贴切,书院本就是培育人才的地方,不拘一格降人才,便是提醒书院培育人才,不可拘泥啊。”
老外说话就是直接,郑冲这下有些心头惴惴不安了,黄汝良却一拍脑门笑道:“这倒是,还是思及提醒得是,好你个博文,原来最后一句才是在说老夫的。”
郑冲干笑两声,只得硬着头皮道:“其实小子也是想啊,如今这学问之道,已然千变万幻,好像玄扈公翻译了泰西的许多学科著作,有算学的,有天文的,有地理的,更有格物的,还有农学的。小子觉得本朝现下,更需广开学路,让各种学问都能发扬,便是不拘一格降人才了。世上读书人千万,总不是每个人都适合考科举做官的,但都是读书人,也可钻研天文、算学、地理、农学、格物等等。就好像玄扈公这般,若是能把所学的农学用于造福国家百姓,经世致用,也不枉读书一场啊。”
黄汝良等人都是呆了一呆,徐光启最先颔首道:“博文所言大有道理。”
陈于鼎也为之侧目,口中喃喃道:“不是每个读书人都适合科举做官?经世致用,不拘一格?”
黄汝良拍拍脑门,与黄文照对望一眼,黄文照道:“博文这个题目太大,容我等回去好好参详才是。”
黄汝良笑着点头道:“也好,博文这首诗大有道理,写得极好。”说着接过张灵素书写好的诗句来,仔细看了后,又赞道:“尊夫人的字也很是娟秀,大有长进了啊。”
张灵素谦逊几句后,黄汝良将这首诗作折好放入袖中,回头笑着说道:“时辰也不早了,大家回去梳洗一番,便在此处用晚膳吧。”
郑冲正要答应时,却见一名郑府家丁气喘吁吁的赶来禀道:“公子爷,老爷已经回府,请你与二公子回府相聚。”
闻言众人都是一阵惋惜,黄汝良便对郑冲、郑森道:“既然令尊回府了,为人子当呼必应,你二人便先回府去吧,我这里就不强留了。森儿这里准他几天假,回去好好团聚一番。”
郑冲与郑森、张灵素便上前拜辞一众大佬,郑冲再次邀请黄汝良、徐光启、黄文照、艾儒略等人前去郑府做客。徐光启与艾儒略、黄文照对望一眼后,笑着说道:“今日天晚,不便叨扰,明日我们再登门造访。”
郑冲大喜过望,好不容易请得人登门,只望向黄汝良。黄汝良却道:“老夫便在安平居住,往来多得是时候,过几天我再过府一叙。”当下都说定后,郑冲等人才拜辞众人,便离了书院,往家赶来。
出了书院,郑冲依旧骑马,郑森却不肯坐轿,也要骑马。郑冲哈哈一笑,便一把将郑森拉到马背上,兄弟两个共乘一骑,张灵素依旧坐轿。
便在路上,张灵素忍不住拉开轿帘,与轿旁骑马的郑冲道:“夫君,你那不拘一格降人才虽然说得有理,但书院却不会这般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