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溥却摇头道:“什么股权文书倒也不必了,我等捐纳不是为了那红利而来。”郑冲摸着鼻子笑道:“张兄难道想做子贡赎人?”
张溥恍然大悟,当下也笑了起来道:“是我想差了,也罢,一切按安平会规矩办便是了。”顿了顿张溥道:“只不过我这份捐纳录内子姓名便是,先前说好的,我复社张溥不参与安平会。”
郑冲讳莫如深的笑了笑,点头答应了。他知道张溥打的什么主意,想要分红利,但又怕别人背后说三道四,因此换用他老婆名义捐纳。张溥乃妾俾所生,自小在家中被人看不起,因此他也没用父兄的名义入股。
郑冲随后便换来殷贤,取登录名册来,替复社诸才子登录股权。便按那晚就说好的,张溥捐纳三万两,黄宗羲捐纳一万两、陈子龙一万五千两、徐孚远一万二千两,方以智两万两。今晚才见面的陈贞慧一万两,冒辟疆有钱捐了两万五千两。
当侯方域上来捐纳时,方才开口道:“我捐纳两万……”郑冲看了他一眼后打断道:“候公子且慢,我有几句话想问你。”
侯方域微微皱眉,但还是道:“郑兄请说。”郑冲盯着侯方域问道:“若有一天,你深陷建奴之手,会否屈膝投降,背弃家国?”
侯方域一愣急忙道:“自然不会,这点礼义廉耻,小弟还是知道的。”
郑冲点点头,随后指着安平会会规中最为醒目的一条森然说道:“好,请候公子记得今晚所说,我安平会中也立了规矩,但凡股东叛国投敌者,一应股权尽皆充墨,更革除股东身份!有谁能杀得该叛国投敌者,其名下股权皆送与该人!这一条请候公子谨记!”
郑冲口气森然冷酷,侯方域被吓了一跳,他那张白净的小正太脸上微微一抽,强笑道:“这条不会应在我身上。”
张溥等人也都微感奇怪,为何郑冲单单要提醒侯方域一人?这看起来不像是因私情而有私愤的样子啊。但郑冲也没再说下去,转了话题道:“今晚既然诸公都来了,还请留下墨宝,添色一二。”
张溥等人欣然答应,当下殷贤等人奉上笔墨纸砚桌案,复社诸才子一一上前,或作诗一首,或对偶两句,都留下了墨宝来。
趁着这功夫,郑冲附耳对方以智道:“方兄,稍后晚宴结束,还请留步,我有话单独与你说。”方以智不明所以,当下应了,但心头很是奇怪,郑冲会有什么话与自己说呢?
待得复社诸才子留下墨宝后,徐光启和黄汝良坐不住了,下了将台来到桌案便,看了几人留下的诗书后,黄汝良虽然还是一脸严肃,但总算没太给几人难堪,淡淡的赞了一句道:“诗文字迹倒也上佳,只是还需磨练。”
徐光启则叹口气慰勉道:“国家艰难,多做些实事,少些空评吧。”复社诸子也不敢反驳什么,当下躬身受教。
一旁侯方域不服气被郑冲问得很是尴尬,忽然道:“安平会创建,怎能没有发起人郑公子的墨宝?既然都留下墨宝来,还请郑公子也留一份墨宝来吧。”
闻言张溥等人倒还没想那么多,他们没见过郑冲写字,不知道郑冲的字难登大雅之堂,可徐光启和黄汝良却是知道郑冲的字有多丑。当下黄汝良轻咳一声道:“诸位来客留下墨宝便是了。”
郑冲却淡淡一笑道:“我的字的确没诸位写得好,我也不是谦虚,此乃实话,也不必遮掩什么。”
徐光启笑道:“他的字的确难登大雅之堂,稍后要下功夫苦练才是。”郑冲躬身应了。
侯方域轻轻哼了一声,暗想道:“连字都写不好,看来也是武夫一个,今晚此处是他的地主,也便罢了。明晚听闻他也要赴我复社诗会,明晚再教他难堪!”
众人都留下墨宝之后,一众士绅商贾也陆续从二层船舱回到甲板上,郑冲命殷贤等人继续招呼宾客,众人此时都了结了心头大事,更加放下心来,便随意享受美食美酒,在甲板上随意走动,与人边吃边谈,倒也很是轻松,并无桌席酒宴那种繁文缛节,整个晚宴显得更加随和。
少时黄承昪那里已经将捐纳都登录整理完毕,便来到甲板上。郑冲得了捐纳名录后,来到讲台上,命人敲了敲船上的船钟,众士绅商贾渐渐停了谈话,都围了过来。